“没错,这人寿膏正是我们这的土产。”柳镇长说道。
我和芏英姐惊喜对视,朱大哥则冷静地坐着看着柳镇长。
柳镇长笑道:“几位莫非也是要购买几块。”
朱大哥说:“那倒不必了,我们只是在一家人那见到了一间奇怪的事情。而那家人刚好吃过您这产的人寿膏,所以我们想调查清楚这里面的缘由。特此上门打扰了。”
柳镇长夸张地挥舞双手笑道:“没有,没有,没有。怎么会打扰,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呀。”他的动作给人一种特别亢奋的感觉,就像人遇到了特大的喜事,无论听到什么,做什么都会喜形于色。
芏英姐问:“那我们能看看那东西是怎么做的吗?”
柳镇长忽然侧过脸拿袖子捂着嘴巴嗤笑起来,弄得我们仨人摸不着头脑,这人实在怪的很,是不是山中住久了都这样。
柳镇长笑完了,站起躬身到地,站起眉开眼笑地说:“失礼,失礼,小生许久不曾有人上门坐客。见到几位就跟见到亲人一样,喜形于色,忘乎所以了。”我们仨人却一点都喜不出来,反而感到一阵阵寒意和诡异。
朱大哥神色镇定说:“那镇长,您方便带我们看看那人寿膏是如何做的吗?看完我们就走,却不多耽误您。”
柳镇长一步踏上,双手握住朱大哥的胳膊说:“官家大人怎么才来了就要走呢,莫要走,莫要走,来来来,怎么也要住上一晚的,让小弟进一点地主之谊呀。孙伯。”门外进来那灰衣老者,他就是孙伯。柳镇长说:“备饭菜,我要和几位远客好好痛饮几杯。”
朱大哥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们是办公事来的,不能在此久留,我们确实看了就走。”
柳镇长拉着朱大哥的手说:“留下,留下,到这里就是跟到自己家一样了。再说客随主便,到了我这就听我的了。来,来,来,我们一起好好喝几杯。”
朱大哥嘴里“这……”回头看我们俩,我和芏英姐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朱大哥叹口气,说:“那好吧,柳村长,那我们就听您的,但是我们只住一晚,明早不管你给不给我们看,我们都走,如何。”
柳镇长张大眼睛,一脸十分诚恳的表情说:“一言为定!”说完把朱大哥按回座位,自己转身出去了。
朱大哥看着我们俩,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真是拿那位村长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想了会说:“反正离太阳下山也快了,晚上在山里走也危险,我们就等明早吧。”
过不多久,孙伯进来说:“请几位客人到院子里进晚宴,镇长一会就来。”
我们仨人起身跟着孙伯出了门,下阶梯,转到二层一个露台。这里已经点上了六盏灯笼,中间一张圆石桌,摆着四张石坐墩,桌上热菜六盘,中间一大碗汤。我们三人围着桌子坐下,留一个石坐墩给镇长。我低头一看六道菜是:炒蘑菇,炒青菜,红烧山菌,凉拌木耳,烤口蘑,炒菌丝,汤也是蘑菇山菌汤。我的天哪,我这是到了和尚庙吗,一点肉都没有!
我们三人坐着,谁也不动筷子,身后站着孙伯,四周安静得只有蛐蛐叫。我们三人百无聊赖,想问又不好意思问,想吃又不好意思吃,足足等了快一个钟头,顶上总算传来开门关门声,接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我们抬头望去见吓了一跳。只见柳镇长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新衣服,头上插着一朵花,脸上抹了胭脂,嘴唇红艳,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顺着台阶飘了下来。我们三人错愕之极,搞不清这镇长到底是男是女,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柳镇长到了露台,一拍双手说:“哎呀,几位怎么没吃呢?难道一直在等我吗!孙伯,你怎么不伺候好我的客人呢。”孙伯低着头不说话。柳镇长一阵风似地飘到我们身边坐下,正好坐在我和朱大哥中间,跟芏英姐打个照面。柳镇长一坐下,我就感觉鼻子一痒,赶忙侧过脸打出一个大喷嚏,他身上那股香水味实在太冲了!我回过身都不敢正脸看他,这男人还喷那么重的香水我这辈子是没见过。我抬眼看朱大哥,见他脸上挂着极不自然的笑容看着前边,我猜他一定也没见过这样的事情,肚子里一定好多话不敢说,只能强作自然。
柳镇长笑道:“真是对不住几位,怠慢了,害大家等我那么久,来来快吃吧,菜都凉了。”
朱大哥尴尬一笑说:“不客气,反正我们也不饿,您也吃。”
柳镇长拿着筷子给我们每个人夹了一筷子菜,说道:“我呀,肠胃不好,吃不了荤腥所以镇上也没有肉类。大家不要客气。”
我尝了一口蘑菇觉得味道还行,就是凉了,问:“镇长,你们镇其他人也不吃肉呀?”
柳镇长笑眯眯地说:“也跟我一样不吃,大家习惯了。”
芏英姐说:“那大家怎么不出来吃饭呢?”
这么一问,这吃晚饭的时候怎么偌大个村子一个人没有出来,只有我们几人在这吃饭。
柳镇长顿了一顿,笑容有些僵硬地说:“他们一般晚上不吃,中午吃的多,一天,一天两顿就够了。”
我们三人对视一眼,均感觉这叫什么理由,太古怪了吧,但谁都没有进一步多问下去。我们三人喝了汤,却一直不见有米饭上来。我看了一眼朱大哥,见他专心吃着菜,我又看一眼芏英姐,她回报我一个眼神,似乎也在问我怎么没有米饭。我们三人最后谁也没说出心里的要求,光把桌上的菜和汤吃完了。
吃过饭,柳镇长问:“几位是现在就回屋休息呢,还是想在四处走走?”
我和芏英姐一同望向朱大哥,朱大哥笑道:“我就先回屋休息吧,你们俩要是愿意可以跟镇长走走。”
柳镇长拍着手说:“真是一位体贴的大官人呀。”我浑身鸡皮疙瘩起一层。
柳镇长于是让孙伯带朱大哥去住的房子,那是在三层的一个靠阶梯的房间。我和芏英姐就跟柳镇长在镇上四周走走。
柳镇长带我们下阶梯到圆盘广场上,问:“两位是想去四周山里看看还是在镇上走走呢?”
我看看芏英姐,她有些为难地看看我,想下说:“镇长,那就麻烦您带我们在镇上走走吧。”
柳镇长一抬手说:“那就请跟我来吧,这边请。”
我们跟着镇长往镇子后边走去。这里我要把整个常青镇的结构说明下,我们进了镇子之后首先一个圆形的石盘广场,在它四周围绕着建筑,靠山的一侧是有四层沿山而建的石屋群,顶上是镇长住的地方。这块山体刚好把镇子分成前后两个部分,现在镇长带我们走的路就是绕过这块山,到镇子后部去。
我们沿着山路走,柳镇长给我讲了一些镇上的历史,大概就是祖上为了躲避战乱搬到山中,然后将镇子依山而建等等。我听得心不在焉,所以记住的也不多,慢慢我走到了后边,自顾自的四下张望。我忽然看到左边一排石屋中的一座的窗子里好像有一团绿光在闪。我心里一颤,因为前一段山中遇到狼的经历,让我对绿光特别敏感,有种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的感觉。我仔细盯着那绿光看,觉得那光又不像是狼眼睛里发出的那种,但是屋内很暗,只看得到那一点绿光。我专注地看着,忽然肩头被人一拍,回头一看是芏英姐,她说:“你怎么不走了,喊你也不答应。”我眨巴,眨巴眼睛,脑子还没从刚才那绿光里回来,再看那屋子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心里觉得奇怪,但又说不清楚,就跟着大家继续往里走了。
我们转过山后的房子到了一处山崖边,这里古树苍翠,视野开阔,远方一轮红日卧在云海上,千山万壑,霞光万道,好美的太行山景。我和芏英姐都心里赞叹不已,这是只有在这样的大山中才能观赏到的壮美景观。
我侧脸看芏英姐,却看到柳镇长正一脸满意的笑容望着芏英姐。他那眼神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十分地熟悉。
芏英姐激动地问:“镇长,你是不是每天都会来这里观赏晚霞美景呢?”
柳镇长深吸一口气,对着前方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看过晚霞了。”
芏英姐好奇地问:“为什么呢?这么美的景色您怎么会很久没看了呢?”
我也很好奇这里面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吗?要是我住在这山里,恐怕每天都要来看看这的晚霞吧。
柳镇长神色变得有些哀愁,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因为……少了你。”
我和芏英姐一起说:“什么!”
柳镇长笑眯眯说道:“我说,因为少了你们呀!我一个人独自看这夕阳有什么意思,只有你们在陪着我才会有意思呀!”
芏英姐“哦”一声点点头,说:“确实一个人会孤单一些。”
柳镇长说:“所以…你们要是不走的话,那该有多好。”
芏英姐笑道:“我们也很想多留一阵,但我们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了。”
柳镇长说道:“是嘛,那看来我还是留不下你们了。”
我想起李大年说看到过镇长有一个老婆,问道:“镇长,您怎么不带您夫人来这里看晚霞呢?”
柳镇长身子颤抖了一下,眉毛忽然立了起来,尖声问道:“你听谁说我有一位夫人的!”
我给吓住了,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我,我,我听李大年说,说的,您,您房里有一位姑娘,以为是您,您夫人。”
柳镇长眼睛一颤,马上恢复笑容说:“哦,是大年说的。哈哈哈,想不到他还真有心,知道我有一位夫人。那他说没说,我夫人长什么样呢。”
我有点尴尬地说:“那倒没有,只是说在您偏房窗口看到一位姑娘的侧影,以为,以为是您夫人。”我这张嘴真是到处惹祸,什么不好问什么,怎么就是改不了呢。
柳镇长侧过脸,看着夕阳,人一下感觉沉静了,我看到有汗从他脖子上流下来。
我们三人在山崖边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圆月升起。期间我们谁也没有多说话,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四周的山景。柳镇长带着我们从原路返回,我经过刚才那栋看到绿光的房子的时候又回头望去,见窗子里黑黢黢的什么也没有,难道我刚才真的都看错了?
我们回到广场,孙伯已经端着两盏灯笼在阶梯那等着了。孙伯的年纪看着有七十多了吧,脸上也是千沟万壑满是皱纹,而且他的左眼总是闭着的,估计有眼病或者瞎了。
柳镇长走过去接过一盏灯笼说:“林小姐就住我顶上那屋吧,小兄弟你跟孙伯走,他带你去住一屋。”
我一听要把我和芏英姐分开,心里不乐意了,说道:“不行,我要和芏英姐一屋。”
柳镇长回头,笑道:“哦,为什么?难道你还没断奶吗?”说完阴阳怪气地笑起来。
我脸一下红了,说道:“这是朱大哥给我的任务,我必须保护好芏英姐!”
柳镇长鼻孔里笑了一声,说道:“那好吧,孙伯你领着二位客人去我房里,我去镇上转转。”
我们跟着孙伯去了第四层,在到了镇长那屋的时候,我特意看了一眼旁边的偏房,那屋里亮着灯,却不见什么女人坐在窗前。是镇长夫人不在家,还是李大年看错了呢?
我跟芏英姐分睡一床,我睡外头,她睡里面,我照例拿着椅子把房门顶上,避免半夜有人会悄悄进来。
夜深人静之后,有一个人却没有睡。他轻轻来到朱大哥的房门前敲了几声,里面隔了一会有了起床的声音,慢慢门开了。
朱大哥见门外站着柳镇长,有些诧异,问道:“镇长,您这么晚了还没睡呢?有什么事吗?”
柳镇长不像白天那么亢奋了,但还带着笑容问:“您想不想知道人寿膏是怎么做的呢?”
朱大哥吃了一惊,说:“您说现在带我去看?”
柳镇长点点头说:“我考虑到明早你们就要走了,而我也不想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所以才半夜找你商量。”
朱大哥脑子里有些懵,想了一会说:“那好,您稍等,我穿好了衣服就随您去。”
柳镇长微笑着点点头,他看着朱大哥进了里屋,自己双手背过身去,慢慢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月光下闪着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