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公羊卯进了餐厅,立刻安静下来,退到了一边,再也不敢聒噪了。
公羊卯虎目圆睁,瞪着战士们,战士们在公羊卯那犀利目光的直视下,纷纷低下了头。这些战士对公羊卯是发自心底的畏惧。
公羊卯走到胖师傅面前,问道:“怎么回事?”
胖师傅一脸的委屈,说:“回禀大人,船上的粮食不够吃的,我也是没办法,只能减少战士们每天粮食的供应量,战士们吃不饱,因此对我不满,我冤枉呀。”
公羊卯说:“出海之前,陛下给我们准备了那么多粮食,这才几天,怎么可能就不够了呢?”
胖师傅说:“我也感到纳闷,按说咱们没吃那么多粮食,可是粮食就是少了。”
宝船就这么大,要说是胖师傅把粮食藏起来了,那也不现实,可是粮食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消失了呢?
突然,荣贵在人群里叫了起来,“我知道粮食哪去了!”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荣贵,公羊卯看了荣贵一眼,“你说,粮食哪去了?”
荣贵指着夏禹,说:“肯定是被他偷去,喂那只黑猫了。”
夏禹冷笑一声,说:“这么严肃的场合,你是在开玩笑吗?黑三那么大点儿的一只猫,就算是撑死它,它能吃多少粮食?”
众人都觉得夏禹说的话在理,荣贵这种栽赃陷害太没水准了。
荣贵气急败坏,叫道:“他有没有偷粮食喂猫,咱们到他的寝室查一查就知道了!”
战士们心想,夏禹和黑三整天待在寝室里,鬼鬼祟祟的,很有可能趁着大家不注意,去偷粮食。如果找到了他们偷粮食的证据,就把那该死的黑猫扔到海里去,免得它给大家带来灾祸。
战士们乱哄哄的,不顾后稷、伯益的阻拦,来到了夏禹的寝室,踹开房门一看,寝室里空空荡荡,根本就看不见黑三的踪影。
“那只黑猫哪去了?!”荣福大声质问夏禹。
夏禹瞪了荣福一眼,荣福想起了夏禹那硬邦邦的拳头,感觉脸上皮肉发紧,缩着身子,退到了后面。
战士们把整间寝室都搜了一个遍,也没找到黑三,众人迷惑,这黑猫跑哪去了呢?
荣贵想了想,叫道:“那黑猫很有可能趁我们吃饭的时候,正在库房偷粮食呢。”
“对,那黑猫在库房!”荣福在旁边叫道。
荣福、荣贵又带着战士们来到了储存粮食的库房,库房的钥匙在胖师傅的手里,战士们让胖师傅打开库房的房门。
战士们走进库房一看,库房里摆放着几十口大缸,粮食都装在大缸里,大缸上面盖着一个斗笠形状的盖子。
夏禹走过去,打开了几个盖子,看了看,发现很多大缸都见了底,一粒米也没有。船上一共有二百多人,每个人一天三顿饭,一顿饭一碗米,照着这个速度,不可能吃掉这么多米。
荣福叫道:“大家都搜一搜,搜仔细了,看那黑猫是不是在这偷粮食!”
战士们气势汹汹,在库房里搜了起来,夏禹叫道:“你们别白费力气了,黑三是不会偷粮食的。”
和黑三在一起待了几天,夏禹觉得黑三充满了灵性,在猫的外表下,有着人类一般睿智的头脑、人类一般丰富的情感。
荣福看着夏禹,说:“宝船就这么大,那只黑猫能去哪?我看肯定是你叫它到这来偷粮食。”
荣福话音未落,角落里就传来了喵的一声,荣福、荣贵立刻瞪起了眼睛,“是猫,是那只黑猫!”
战士们跑到角落里一看,果然是黑三。
荣福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消失的粮食就是这只黑猫偷吃的,打死它,打死它!”
战士们群情激昂,亮出兵器,就要把黑三乱刃分尸,夏禹上前护住了黑三,叫道:“都给我住手!”
战士们看着夏禹那疯狂的模样,吓了一跳,纷纷放下了兵器。
荣贵叫道:“夏禹,你的猫在这偷粮食,被我们逮个现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对,你有什么话说!”战士们的怒火窜了起来,把矛头都指向了夏禹。
夏禹说:“黑三在这库房里,并不一定说明它就是在偷粮食。”
荣福冷笑一声,说:“它在这不是偷粮食,难道还是散步呀?杀了这只黑猫,杀了这只黑猫!”
在荣福、荣贵的鼓动下,战士们火冒三丈,都要把黑三杀了泄愤。
夏禹还是不相信黑三会偷粮食,他护在黑三身前,叫道:“你们谁要是敢动黑三,别怪我不顾同袍之情!”
夏禹血灌瞳仁,谁要是敢伤害黑三,他真能豁出命了去拼。战士们看着夏禹,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这时,后稷站了出来,说:“大家都冷静冷静,这粮食到底是不是黑三偷吃的,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咱们还是去请统帅大人定夺吧。”
现在在这艘宝船上,公羊卯是唯一能镇得住场面的人物。
后稷挡在夏禹和战士们中间,叫伯益去请公羊卯。伯益刚要走,黑三从容不迫地从夏禹身后走了出来,走到了战士们的面前,张开嘴巴,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只死老鼠。
看着那只死老鼠,夏禹紧绷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黑三到库房来是为了捉老鼠,消失的粮食都是被老鼠偷吃的。”
夏禹的说法挺有道理的,战士们对黑三的怒火消了一些。荣福、荣贵可不想错失这个攻击夏禹的大好机会,他们俩转动着眼珠,肚子里的坏水又翻涌起来。
荣福说:“这黑猫捉了一只老鼠,也不能洗脱它偷粮食的嫌疑,很有可能是它和老鼠都在这偷粮食,它嫌老鼠和它争嘴,就把老鼠吃掉了。”
夏禹瞪着荣福那副无耻的嘴脸,叫道:“你脸上的伤好了,是吧?”
看着夏禹那副凶相,荣福捂着脸,觉得浑身发冷,从心底窜起一股寒气来。
就在战士们争论黑三到底偷没偷粮食的时候,甲板上面传来了牛角号那沉闷浑厚的响声。
“不好,有情况!”战士们听到了牛角号声,撇开了夏禹和黑三,立刻朝甲板上面冲去。
夏禹对黑三说:“你先回寝室待着,等一会儿我就回去。”
黑三很懂事地喵了一声,转身朝寝室走去,夏禹则跟在了战士们的身后,朝甲板上冲去。
甲板上聚满了人,负责瞭望的一个战士对公羊卯说:“大人,前方有一群不明漂浮物。”
公羊卯爬到了桅杆上面,朝远处望了望,远处的海面上确实有一大片漂浮物,正慢慢悠悠地漂荡过来。
公羊卯定睛一看,那些漂浮物是人的尸体,尸体上都穿着军装。自从黄帝统一中土大陆以来,官军都穿着统一的军装。
身边的战士也看出了那些漂浮物都是穿着军装的尸体,战士叫道:“大人,难道是我们的弟兄失足落水了?”
公羊卯摇了摇头,说:“不可能,这些尸体少说也有百八十具,如果百八十个官兵失踪了,那肯定是轰动整个中原的大事情了,咱们不可能一点耳闻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那些浮尸漂到了宝船附近,夏禹、后稷他们趴到船边,向下望了望,发现那些浮尸都很新鲜,只有轻微的浮肿,并没有腐烂,如果按常理推断,他们的死亡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夏禹看了看,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叫起来,浮尸当中有一具尸体夏禹认得,那是父亲夏鲧的侍卫,海叔。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夏禹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海叔十年前和父亲一起失踪了,他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而且他的容貌与十年前一模一样,如果说他是十年前死的,那么尸体为什么没有腐烂?如果他是前几天死的,为什么十年间容貌一点也没有衰老?
就在夏禹感到困惑的时候,旁边的几个战士满怀悲痛,叫了起来。这几个战士在浮尸当中认出了他们的父亲,十年前,他们的父亲都是跟随夏鲧一起出海探索,杳无音信的。
战士们流着泪,放下了舢板,想要把那些浮尸搬到宝船上来。
夏禹冲着公羊卯叫道:“大人,不能把这些浮尸搬到船上来!”
公羊卯看了夏禹一眼,没有说话。
夏禹叫道:“大人,这些浮尸来历不明,很诡异。”
公羊卯还没说话,旁边的战士们就叫了起来,“夏禹,他们都是我们的父祖,是我们的先人,不许你诋毁我们的先人!”
战士们把一具具浮尸搬到了宝船上,公羊卯站在一边,并没有阻拦。在这群浮尸当中,公羊卯也见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当年,公羊卯的父亲是人类第八次出海探索的远征军战士,和其他战士一样,出海之后就一去不复返。
湿漉漉的尸体都被摆在了甲板上,摆得满满当当,战士们趴在父亲、亲人的尸体旁,痛哭流涕,整支远征军都笼罩在悲伤的氛围里。
夏禹蹲在海叔的尸体旁看了看,这具尸体真的是海叔的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