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来,你现在是大老板了,手里的工程项目肯定多,对吧?”
“那是,你有么想法?”
“我是想说,我也是搞装潢出身的,外装内装都可以,你手上的活,缺不缺人手?”
“打牌打牌,都等你半天了,还不快打字”
“好,好,马上打出去,给你,红中”
“哈哈,我糊了,来来来,会账会账,长开,你今天手气不太好哟,哈哈哈!”
江城的一家麻将会所的二楼某房间里,花长开打了一个红中,何运来就等着这张牌,他是红中调降,单盯这一张牌。
花长开只得掏钱会账,愿赌服输,这是牌场和赌场的基本原则。花长开笑着重新码好了麻将,新的一局又开始了。
花长开最近的运气真的很背的,他已经在这里陪何运来打了三天牌了,原本是想在何运来手上接点小工程做,可这何运来总是言左右而顾其他,偏不接花长开的话题。
要么就说“你当过老板的人,到处都有发财的机会,何必在我手下干活,那不是委屈你了么”;
要么就说"你瞧瞧你那养尊处优的体型,好日子过惯了的人,哪里干得了我底下的活,岂不是自找罪受?";
要么就说"传闻你是万户村麻将馆的座上之滨,你要是能赢我十场牌,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于是,花常开就想赌这一把,可三天下来,他一场都没赢,还把前些时候在人力市场接的活,通过给人拉板车运货物,扛包袱挑担子当“扁担”“兔子”,还有做小工赚的几个辛苦钱,输了个精光。
花长开知道,这几年何运来时来运转,工程做得风生水起,他的工程项目是挂靠了某凌云集团公司,一年中各省市的建筑工地都有他入股的工程项目,外带主体建筑后期的装潢项目,所以,业务非常多,工程项目也多.
万户村好多农民兄弟到了江城,都跟着他混,花木哇当初和花长开散了伙后,也跟着何运来混,依着何金宝这层关系,在一个工地上做了一年不到的监工,就拆了万户村原来的老屋,在地基上做了一栋两层半的楼房,屋顶最上面半层留了一个打谷晒场的大阳台。
听说在何运来那里,即使搞个小包工头,一年少说也有个七八万块钱的收入,就是当不了包工头,单做外装幕墙工程,一天开出的工人工资是六十块,如此算下来,只要不请假休息,只要有力气干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有事做,有钱赚。工地上包吃包住,到年尾接到手上的钱也有两万多块。
牌局结束,何运来伸了个懒腰,对着花长开说:
“长开,打这点小牌,又没什么输赢,没得意思哟,是兄弟我才陪你玩几圈的,今天实在太晚了,我晚上还有一个应酬,要不,我们明天再战!”
花长开尴尬地笑了笑说:
“好,好,就怕你是个大忙人,没有时间玩啰,你哪天三缺一想起我了,随叫随到,打我传呼机!”
“都什么时代了,还传呼机,给你看看这个!”
“哦,这是什么,个子这么大,像块大砖头,什么东西呀?”
“少见多怪了吧,这叫大哥大!”
“大哥大,这名字霸气,我喜欢!”
“喜欢就去弄一个嘛,把那传呼机给扔了!”
“这……呵呵呵呵,会换的,我跟你说的事,你……”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奉陪了,下次再约了,!”
没等花长开把话说完,何运来就摆摆手,披了他的那件奢华面料烤花毛呢,扬起胳膊,用手拍了拍比他高过半个头的花长开的肩膀,侧着身子绕过花长开扬长而去,走到快要下楼梯的地方,又故意回过头大声地对花长开说:
“这会所钟点房的钱,都记在我的账上,我已经叫你木哇叔到前台提前预付了一个星期的费用,你可以带你朋友来玩,房间钱和烟钱都算我的,哈哈哈,我先走啦!“
花长开听到这些话,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但,那又能怎样呢,他现在有求于何运来,即使这个赌局没什么胜算,可他还是不死心,还抱有一丝幻想。
何运来走了,和他一同下去的还有另外两个万户村的,刚才同坐在桌子上的牌友,准确的说,是运来的手下,其中一个说:“运来哥,这又是何苦呢,都是一个村里一起长大的兄弟!”
“兄弟,他花长开什么时候拿我当过兄弟!”
“老三,话不能这样说,他现在不是明显的有求于你吗?”另一个是何运来的堂哥,但也在何运来手下做事,何运来在自家兄弟中排行老三,所以他这样称呼何运来。
“二哥,你别忘了,当年他去北京见了毛主席回来后,有多得意,还有是怎么羞辱我的!”
“那都是孩提时候的事了,现在都是几十岁的人了,你还扯那些做什么?”
“你可以不计较,我可忘不了,他说他家世代种田,根儿正,苗儿红,说我是富农的后代,还说和我不是一路人,最可恶的居然还叫一帮同学都不理我!”
“那个时候你们都还小,只不过是一群不懂事的孩子,放到现在,还都离不开妈妈的怀抱,正撒娇呢?吵吵闹闹也是有的,你老记那些仇有什么用?”
“哼,他花长开也有今天,我就是看不得他那一副英雄气概的样子,现在,得意不起来了吧!”
“算了,你不帮他就算了,还在牌桌之上叫我们一起整他,以后要是说穿了,这叫我们怎么面对他呢?”
“我不说,你们不说,还有谁会知道,他花长开就是个赌徒,每次都以为自己会赌赢,他开那个五金厂,赌了一把,赚了几个小钱,他在H省搞卷闸门生意,也是在赌,他自己怕是没想到会输得那么惨吧,那个工程一做完,工程总老板就转了钱跑路了,他一分钱都没有接到,还坐吃山空,想在那儿跟人打官司,他也不想想那是谁的地盘,他打得赢人家吗,这人要倒霉了,喝凉水都会塞牙的,他是罪有应得,我管他干什么!”
说完话,他径直走到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那里,熟练地打开车门钻到副驾驶座位上去了,另外两个也钻到面包车的后座上去,关好了车门。何运来对旁边的司机说:“小胡,开车,去江滩不夜城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