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九华殿,颜安莞绕了近乎半个尤云峰才找到穆子息的住所。远远地,还没进屋,穆子息就听着颜安莞在外面一个劲不停的抱怨着点什么。
“搬那么远,怎的也不嫌累!”说着,颜安莞一脚踹门而入。
“在踹一次就把你扔出去。”穆子息说着,黑着一张脸表示不想理她。
“哦,那么......我在踹一脚就可以出去了是不是?”她站在门边,做出一副要踹门的样子。
穆子息黑着一张脸,不说话。
不过心里,却不这样。颜安莞要是在敢踹一脚,他绝不会只是把她扔出去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把她从尤云峰给丢下去不可。
见他又不说话,颜安莞也不在说话,而是看向空中一只盘旋的信鸽。怎么看怎么眼熟,有些像是穆子枫的信鸽。
穆子枫曾教过颜安莞通晓鸟语,以便好联系。不过后来穆子枫成亲了,颜安莞倒是把这个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若不是看到这只信鸽的叫声,颜安莞也未必猜的出那是穆子枫的信鸽。
“我先走了。”颜安莞说着,赶紧溜出了客房。一路追着信鸽,追着追着又追到了九华殿。
大殿内,慕白的肩上停着一只洁白柔顺的鸽子。而慕白手里,正捏着一张字条。
“......师父,偷看别人东西的行为可耻!”颜安莞上前就想抢过来,却不料慕白打了一个响指,字条瞬间化为灰烬。
“徒儿倾慕者真多,传情书都传到我尤云峰了。”
颜安莞不经意间抽了抽嘴角,虽说穆子枫传来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但可未必传情书过来。
见字条也早已化为灰烬,颜安莞只好无奈的摇摇头,抱起慕白肩头的鸽子就离开。又溜达了好一大圈,方才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匆匆拿出笔墨纸砚写下一封书信寄回了给穆子枫。
信上道:只是过客。
简短的四个字。她把她想的所有,全部凝结为了这四个字。
一场轮回,有人向往,有人离去。
有人痴迷这曼妙的一切,有人厌倦这虚幻的所有。
这又是一种千帆过尽的浩瀚和释然。
太多的风花雪月,太多的悲喜浓淡、没有旁白的故事。
盛大的宴席终究要离散,不管你是多么的不舍与眷恋。
注定开始,注定散场。
淡淡的离愁席卷而来。
世间万物,经过了多少的日月堆砌,经过了多少风雨兼程,仍旧经不起岁月的支付,仍旧经不起流年的倾轧。
李白曾云:“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
世人皆过客,从无归来期。
“徒儿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呢?”慕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颜安莞身后,静静的看着她。
她所做的一切,慕白都看在了眼里。
“徒儿啊......缘尽缘灭不过瞬间,心中的爱恨情痴不能忘怀,回忆过往无不是泪意阑珊。”
颜安莞笑笑。烟火如云,桃源之中也不过俗世人家,安稳平淡,简衣素食,花开花落,煮茶品茗,皆是趣味。
红尘中走过的人,看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再回到这里,便有了一颗淡泊的心,对于人事变迁,也能淡然处之,心静如水。
缘尽缘灭不过瞬间,心中的爱恨情痴不能忘怀,回忆过往无不是泪意阑珊。
一切凝结起来,也不过是过客二字。
“徒儿,为何为了他非要搭上自己的命不可?你要知道,你的血液虽然对他极有用处,可是最后,你可能会......”慕白说着,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
“在离开之前完成自己的遗愿,让他恢复就是我的遗愿。”
“是吗?”慕白眸色沉了沉,似有些犹豫的样子。
继而,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笑着和颜安莞开起了玩笑来。
“徒儿啊......你全身上下都被师父看光了呢。”
“......”颜安莞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阵。
怎么就认了这么个不/要/脸的为师父啊?
“看来徒儿是嫁不出了呢,为师只得对徒儿负责了。”
一抹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心头升起,颜安莞小心翼翼的环着胸口问了句:“怎......怎么负责?”
“唔......那就成亲吧。”
“不行!”颜安莞当即否决。
“为何?为师可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啊。”
“你是我师父,我是你徒儿,所以不能成亲!”颜安莞没好气的哼哼着。
怎的这师父还有对徒儿下手的癖好?
“没事没事,这些不过世俗而已,为师那那都好,你不考虑考虑?”
“不考虑。”
瞬时,慕白立刻严肃了起来,冷冷的问道:“莫不成你喜欢穆子息?”
“怎......怎么可能?我和他......”颜安莞的身子立刻缩了下去,双手紧紧捂着心口,额头上豆大的汗滴颗颗滚落。
慕白察觉不对,顿时脸色发青,拉过颜安莞的手腕,细细把脉。
封心钉?
“徒儿,你心里为何会有封心钉?”慕白的心一阵纠疼,将她抱起回殿中。
封心钉,这种东西常态下是最不易发现的。可一旦封心钉的作用发挥了,便会轻而易举就察觉到了。
“师父,徒儿求求你,救救穆子息吧......”
“傻徒儿!你给为师住嘴!要是你敢死,为师就不救穆子息!”
“好......师父,就那么说定了。只要我不死,您......一定要......”颜安莞的话还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为了穆子息......哪怕死你也不怕吗?
罢了,就当是为了徒儿,医就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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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红殷截获了字条,看了眼便又将各自放飞。随后急急忙忙赶往穆子息的地方。
“她都写了什么?”穆子息只问重点,他向来不是个爱说废话的人。
“只是过客。就是这四个字,其它什么也没写了。”红殷有些不理解,为什么颜安莞就写了这么四个字给庆王。
穆子息低头沉思。
只是过客......
那么,他二人之间,是否也会成为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