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颜安莞在曜日下就这么静静的睡着,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孤泫从天而降,看了眼颜安莞,又看了一眼鬼群易,慢步走向鬼群易将他从柱子上松绑。两人点点头会意,一同离开。
颜安莞睡眼惺忪的睁开眼,浅浅一笑。
罢了,离开也好。如此一来,几日后......就更有意思了。
想着想着,她又闭上双眸,沉沉睡去。
一小会儿的功夫,空中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尤云峰长居高处,常年大雪纷飞。为了让鬼群易受点苦,颜安莞强行改变了这里的节气,因此受了很重的内伤。如今,她躺于绳索之间,不是在熟睡,而是昏迷。
睡着睡着,浑身颤抖的颜安莞从绳索之上滑下,掉到一个毛茸茸又温暖的怀抱里。瞬时,颜安莞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居然是上上等的狐狸毛。
“熙夜......”嘴里喃喃自语,正要顺着脸颊上抚去。慕白捏住她的手腕,紧紧抱在怀里。
“徒儿好生不乖,要打师父就罢了,还当为师是只狐狸。”
熙夜?玖熙夜,狐族的王子。慕白又怎会不知?
没多大会儿,她又不吭声了,只是往慕白的怀里钻了钻,随后继续睡觉。慕白似有些无奈,轻声的笑了笑。
慕白抱着颜安莞进了他的九华殿,大殿内的正中央有一处硕大的药池,药池四中用屏风遮挡着。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榻上设着冰玉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
九华殿,素来除了慕白,便没有人在敢踏入。
只是这次破例,因为颜安莞的伤,慕白需有人在旁伺候着,因此例外让大弟子锦阳进入九华殿来协助。
“师父,这是新来的小师妹吗?”锦阳伸着脖子看了看,一看到颜安莞的装束,她便收回了视线。
魔族人?师父怎会将魔族人收为弟子?
慕白点了点头,道:“她和你们不同。如今她身中唐巫的蛊毒,对于为师来说又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只要医好了她,那么在江湖上唐巫便也不是为师的对手。锦阳,你待会替她褪去衣裙,赤身浸泡在药池中。眼下为师还要几个伤员需去招呼,待会回来的时候,为师要看见干干净净的她。”
“是,师父。”
锦阳替颜安莞脱得干净,一边给她擦拭着,一边打量着颜安莞。
这女子,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可以与师父配做一对。容貌虽是极美,可是身上......却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处处都充满着伤痕!
旧伤有的已经结痂,有的早已形成一道疤痕。其次就是新伤,有的才刚刚看起来愈合些,有的则是还留着鲜血,堪称是触目惊心。整个人看起来唯一好些的,不过就是那张脸。
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名女子,竟可将自己弄到遍体鳞伤的地步?
看着她身上的伤,锦阳小心翼翼的扶着颜安莞进了药池。锦阳随后就坐在药池边等着慕白回来,看着颜安莞,不免心中一阵绞痛。
半晌后,慕白快步走了进来,带来一阵冷气。
一见到师父,锦阳赶紧站了起来,连忙说道:“师父,这位小师妹是何须人也?全身上下不过脸蛋完好些,其它地方全是伤痕,看着让人真是揪心!”
慕白听此,解开外衣扔给了锦阳,脱下靴子走进药池里。打量着侧头歪睡的颜安莞,脖颈之上若隐若现的疤痕,浮出水面之上的肩膀也是有许许多多的伤疤。
那些伤,不知不觉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浑身一冷。
慕白站在颜安莞面前,轻轻拿起了颜安莞手腕,用力一捏。眉头皱起,静静的,一动不动的看着颜安莞。
她......究竟都受过些什么?
身中蛊毒不说,手腕可是曾严重骨折过。胸口微微浮出水面,心口的地方还有一道狰狞的伤疤。慕白抬起手,稍稍犹豫片刻,微微贴近她的胸口。刀曾刺进三寸,还一直夹带着内力的重伤,一直未痊愈。不止这么些,还有各种大伤小伤累积在她身上。
这一切的一切加起来,她明明不可能活到现在。而她却依然活着,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力量令她支撑到现在?
看来,她真不似外表那么简单,这许许多多的事,只能等她醒来才能问清其中缘由。
她,简直就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奇迹!
不多时,慕白又笑了笑,“遇到我,又何尝不是一场奇迹?”
慕白双眸不自然的一凝,点了颜安莞各处穴道。举起手来,锦阳立刻摊开针灸包,慕白去过,一根一根的扎在颜安莞身上的穴道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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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已是一十二天后。坐起身来,颜安莞拿过一旁的衣物披着起了身,走到窗边向外看了一眼。
窗外是一处花园,里面种满了许许多多的奇珍异草。不过颜安莞本身就是炼药师,多少也看的出这些个都是草药。
“徒儿好生能睡,一连睡了一十二个日夜。”
一十二天了......
慕白笑着走到颜安莞身侧,与她并肩。
“师父当真不会救穆子息?”她突然出口问道。
颜安莞的话当真是让慕白愕然,微微笑着,风轻云淡的道:“不救。”
“如此,那我只能自己救了,反正尽管师父解了我的蛊毒,我也一样是留不长的。”她亦是风轻云淡的说着,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她能活多久。
转过身,将要离去。
“为何非救他不可?”慕白上前一步,拉住将要离去的颜安莞,有些怒吼的问道。
“他,救过我。而我,不想欠他。”双眸之中,略显暗淡,令人忍不住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给她一个依靠。
见这般样子的她,慕白立刻联想到她身上的伤疤。不免,又是一阵深深的揪心之痛。
颜安莞侧过脸,见他在沉思,一手甩开了紧抓着的慕白的手,漠然离去。
“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么为师也救过你一命,你该怎么报答?”
“容我想到再说,先去看他。”言至于此,颜安莞离开九华殿。
慕白一愣,这个徒儿还当真是摸不准也猜不透。她身上的那些伤疤,到底要怎么开口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