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据说是云孽远远(四大古族之一,孽族,族长的女儿)生日了,元大胖打算紧急培训我一下,就送我去孽族。
“你被派往的孽族是以控制爱这种感情为主要修炼手段的。这么说你肯定不明白,”一个和我好兄弟胖子神似的胖子,据说来自道族,叫元凉落,絮絮叨叨地说教,“唉,你就是笨。要是时秋,哪能……”
“打住,我们族长说了,我现在就是时秋。”笑话,我都接受这些不平等条约了,又不能享受四大当家的待遇,一个外来人口,你们还不准备教学,就打算让我上岗了?
“咳咳,这样说吧,就拿时族来做比喻,你记录的东西越多,记录的人物、事件越重要,你的时灵力就越强,能查询、幻化的事物就越多。而孽族,爱他们的人越多,爱的越深沉,他们的灵力就越强,他们能把人的爱和记忆调动起来。你这次的主要人物就是去记录孽族族长云孽的女儿。这是他们的一些资料,你自己看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元大胖留下几张空气纸(在空气中发光,因为光度强弱差而显示字体)。我自动继承了时秋的学识,看明白这些东西不是问题。
云孽,孽族族长,于千年前前往荒蛮之地游历,与一未开化的种族中的女子生下一名女婴,在女婴出生一个月后回到过族境为女婴注册起名远远,之后又带走女婴。经历数百年才再次回来,这次是确立云孽远远的嫡传地位。我正好就是去给云孽远远做传的。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时族那么多人,这个工作看起来也挺简单,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地把我找来做这件事呢?我自认没什么高人一等的地方,才学不出众,胆子也不大,难道就因为我是历史系的?或者像元大胖感慨的“宿命”?
不管那么多了,我现在得离开这片广袤的草原,前往一个未知的地方。说起来这时族的生态真是好,我就没见过几座屋子。就是有几座,那也全是一整块一整块的大石头堆的。没有水泥、没有钢筋、没有工厂——连小卖店都没有一个。我本来以为这是一个没有货币的世界,出门前元大胖才割肉似的从他那攥得都快破了的布袋子里,掏出了一把圆圆的白玉。
灵玉,灵界流通货币。价值依玉中灵力的含量与质量而定。元大胖的灵玉里是道族昼灵力。我带着灵玉,和我的新书,还有接头人相貌信息,跨出了时族族境境边——一片金光耀眼耸入云霄的灵力高墙。
灵族交通发达,到处修建了空间通道,在广袤宇宙暗物质中打造的特大管道,能容三十多辆大车同时通行,不过需要特定地方法打开,平常在宇宙里游荡是不会碰到的。
走空间通道,比走高速公路还快。据说飞往孽族需要半个月——族长速度。而走空间通道去孽族半个时辰就到了。我心里默想通道通道,通道就在黑暗中现身了,这还不算,我一进去,里面刚好有辆车——独角兽拉的!我暗暗腹诽灵界出租车生意惨淡。
等我下了独角兽车,拿出出族境时,元大胖割肉给我的灵玉,赶车师傅笑了,“小伙子,这是做什么?虽是我自己的车,可这路是大家的路,你不过是顺了风而已,自己走也用不了半天,下回别掏钱了,遇上脾气不好的,非得骂你侮辱他人格不可!”说罢,一扬鞭子,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马车龙车什么的,都只有灵物族才有,而空间通道根本就不知道是建立在什么空间,反正只要你在里面走够了时间,一出去,准到了目的地。而且灵界根本没有运营式的交通工具!
我赶在庆典开饭之前到了孽族,孽族也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房子都是木制的。
孽族盛会自然在孽族中心举行。我到了那里一看,一片大草地上,摆了十几张桌子,已经吃上了。早有给云孽做传的同胞等着我,一看到我,就小跑着来给我说最新消息。
“云孽,就是最中间那个男子,对对,穿黑衣服的。那个坐着的黑衣女不是云孽远远的母亲,是冥族公主,对,类似于后妈。你说远远?她还没来,大约是个黑瘦黑瘦的小姑娘。”这位名叫时夏的同僚拉着我来到中心地带,向云孽和他二夫人介绍我,“时秋,给贵小姐做传的。”云孽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微微点了头。而那位冥族公主就依然坐着,仿佛没看到我似的。有这样的后妈,难怪要早早立嫡了。欸,时夏?时族四大当家!也不知道这孽族什么来头,时族四大当家有两个都给他们做传。
我被时夏拉到附近的酒席上坐下,这时候真觉得就像在地球上去什么村里吃喜酒。人声鼎沸,个个都在唠嗑。时夏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仿佛八百年没和人说过话似的,把云孽一家的老底掏了个底朝天,这倒是跟我那在雨林里失散了的朋友石夏很像。
云孽远远的亲妈是个普通人类,叫元远远,不是灵族,当然所有灵族以外的生物都被灵族鄙视的称为蛮人。不过据说元远远非常传奇,制造了一种能让人类寿命延长的东西,反正元远远这几千年下来是没死,而且还看起来风采依旧。至于他们相爱的细节,云孽不愿意让时族知道。我觉得云孽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如果让时夏知道了,保不齐他的绯闻不会传的满天飞。而这位冥族公主好像是在元远远失踪百多年后才娶回来的。据时夏观察,觉得元远远失踪的太蹊跷了。
一个人类,怎么会在灵族眼皮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而且据时夏说,这个女人还制造了和原来的人一模一样的两种人。不听不知道,一听我吓一跳,这似乎是说现在那边有克隆人,和半机器的活人了!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很发达啊!
灵族是如何打开空间通道,把我弄过来的?为什么要弄我过来?现在这边的人类到底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呢?我有点弄不明白。我正想着,时夏叫道“来了!”
只见一黑黑瘦瘦年纪大约十五六的女孩领着几个白衣男孩从外面走来。女孩面无表情,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些乖戾,显得有些傲气。后面的男孩长相都差不多,都是比较俊朗的。据时夏介绍,全是孽族各位长老的儿子。云孽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而那位后妈依然坐在她自己的座位上。
我有些不解,问时夏道,“欸,他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一把拽住我,往前走去。只听他客套——
时夏哈哈笑道,“这是我时族派来给您做传的人,他叫时秋。”说着,把我一把扯到前面去了,自己转身对云孽说:“您是否让小姐先与时秋定约呢?算做时族给小姐的礼物。在灵界,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得到定约作传的,所有与时族定约的人,都是名垂千古的,您看这个礼物如何?”
“哦?时族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一个孽族长老提出了疑问。
“呵呵,这个,您就说愿不愿意吧?”
我不愿意!我非常不愿意!我很想跳脚抗议,但明显时夏是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我只好使劲瞪他,奇怪他怎么会前后反差这么大。这一瞪,在后来回顾的时候,我发现当时忽略了他眼中的紧张、兴奋、担忧的多种色彩。
云孽挥挥手表示同意了,表情有些冷凝,有意无意地瞟了那个多话的长老一眼。那个长老尴尬地坐下,不敢再冒头了。
就这样,我和云孽远远的定约,就放在典礼开始之前,算一道开胃的小菜。
在整个繁复过程中,我发现云孽远远也不是那么难处,甚至还对我笑了笑。虽然谈不上多好看,但那种坦诚自然的神情,是我来到这个世界见到为数不多的。元胖子躲躲闪闪,时族长杀伐果断,时夏纯粹拿我不当盘菜。唉……
在时夏随身携带的时族契约上按上手印,他顺带割了我一刀,云孽远远拒绝了别人帮忙,自己咬牙划了一道大口子。云孽的表情微微心疼,更多的是赞赏。而那位冥族公主还是老样子,坐在那没动。
时夏一边给我放血一边说:“你和她定了约后,她的一切你都会清楚,如果她成了大人物,所有关于她的传记你都可以计得灵力,但是,你要随时受她召唤,她需要你跟着你就得跟着,但是哪天你有了能力,可以给她一次穿越时空的机会,你们就两清了。”话音落,血已经放满了小半碗。
时夏恭恭敬敬地捧起那碗血,从云孽远远那接过她的血,混合一下,然后向天泼洒,一个回旋,口中念念有词,血珠在空气中跳舞,他在地上跳舞,突然天空中亮起金色的光芒,一道锁链穿过我和云孽远远,同时所有的血珠都不见了。云孽一步上前,伸出不知什么时候划破的食指,趁锁链尚未消失之际,写了个“守”字。我只觉心神具震,一种受命于天的感觉油然而生。刹那间,我看到了兵荒马乱。
云孽眼神有些黯淡,神情依旧。时夏就脸色惨白,勉强站着没倒,解释说这是有两个见证人守护的约定,谁TM要是背信弃义,谁就会受到见证人灵力总和的围剿。除非两个见证人都魂飞魄散,否则约定永不褪色。并且从此刻起,我就有了少许的时间灵力。
我试着用时间灵力在手臂上抹了两下,心中默想痛觉倒退,果然不痛了,至于流血问题,我只好随便包扎了,反正灵族身体强横,这个口子不算大,应该没事。
孽族来人把我和时夏领了下去,我问他为什么脸色苍白,他说云孽和他都是见证人,但云孽灵力强度高出他太多,他依然得出同样的保证金,所以
“好像支付宝被掏空?”我问。
他白了我一眼。唉,外界人听不懂的幽默啊。
他缓了一会,说“孽族族长之所以看上她,是因为他想要个男孩。而且,他觉得这个女的很善良。可他又觉得欠了远远的,所以立远远为嫡。”
“灵族也有重男轻女?”我问。
“不是,只是孽族族长就是想要个男孩。嗯,说不定是他风流的借口呢?而且你看,冥族公主是不是很漂亮?你再看云孽远远。”他有气无力地说,眼睛却一直盯着云孽。
“额,”我看了一下,确实,冥族公主娇小可人,又是贵族,要不是她一直坐在那,欸,不对,就是因为她一直坐在那,才会显得她有些笨,没有城府,不会算计……这样一来,我跟拍的对象可就处境堪忧了!唉,不管了,反正族里安排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转问:“你一直盯着孽族族长做什么?你平常就靠这个……”
“记录”俩字还没说出口,突然会场一阵大乱。本来有气无力的时夏突然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样,生猛异常地跳了起来,一脚踩在桌上,像武林高手似的飞向大乱发生的源头——我仿佛看见了一个尽职尽责的狗仔
不知为什么场面乱成了一锅粥,为了搞清楚状况,我也跌跌撞撞地往中心区跑去。MD,王八蛋,宫斗剧里最常见最狗血的剧情发生了——云孽远远的后妈见红了!
不过孽族维护治安的人很快出来了,疏散了一部分人,还找来灵生族的人来救治。
我几乎都要狂吐狗血了,虽然据时夏说云孽很想要个男孩,但我相信云孽还是有判断力的。谁知那没晕过去的公主拉着云孽说了几句悄悄话后,云孽突然脸色铁青,用堪称怨恨失望痛苦懊悔绝望等等复杂的眼神瞪视着远远,甚至向站在边上的远远移动了几步,一副要大义灭亲的架势。
我心中也是一阵惶恐,看来这约定还有共享情绪的效果。
突然间,一个黑衣服的人在人群中射出一根长针,那冥族公主,就真的回了冥族了,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里。那名黑衣人也像冥族公主一样神秘消失了。灵生族来帮忙的人一阵沉默。我们这些人一时僵住。
云孽突然笑了,孽族族境光芒大盛,在场的无一不感到一阵来自心灵的压迫,甚至有种痛苦的想要自杀的想法。不过只是一瞬间云孽就收住了压力。说了一句,“滚。”
我如释重负地转身就走,把为什么来这忘了个一干二净。却听见一个小祖宗不依不饶的说:“我没有害她,我们都没错,错的是你!你违背孽族族规再娶新妇,你看不出她有多狠毒,你根本不配做孽族……”之后就没了声息。我不用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云孽的女儿出言顶撞,被云孽打了。但我还是得看,谁叫我倒霉给她做传。
只见一身黑衣的云孽,神情冰冷,胸膛不住起伏,但没有任何后悔之色,周围的那几个白衣小子纷纷护住云孽远远,初生牛犊不怕虎啊!我紧张的看着,顺带在心里运用时族心书记下场面。
云孽突然转向一个长老,“去冥族查探一番,看他们公主回去没有。派人严查族境,所有会使毒的都给我找出来。安排人给远远治伤,以后她不是我的女儿,谁当下一任族长你们看着办。我现在要出去办点事。”说罢,早已恢复了冷冰冰的神情,一撩绣袍,人就不见了。时夏随后紧跟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