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与众人查看过布匹供应,虽来自和州,倒也与自家当年的原料相差无几,以此来代替自是可以。
然苏茜当时在马车上也是许诺顾清婉定要将涟漪坊无人能及,想来是要拿出些本事,当先吸引众人注意,开张之日就是涟漪坊极盛的开始。
故,这几日,苏茜都在率领众伙计制作成衣,自然是她亲自上阵,当初顾清睿和顾清扬招揽伙计之时也很是一番费力,才选出一众裁缝活计较为熟练的人。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有过裁缝经验,普通剪裁以及一般的花样设计也是不成问题的,此时给苏茜打下手自是十分卖力。
连日来准备、试验,总算打造出独一无二的一批成衣,就算是过去在江南,苏家也未做此花样。苏茜分别以水绿、月白、象牙白、藕荷、鹅黄五色为底,将莲花、蝴蝶、凌云、烟霞、水仙等元素以不同的组合相映,当然最出彩就是每一件衣服上都有区别于过去的细节,有领口镂空的竖领,有下摆层叠的流苏,当然也有苏家独特的明纹凸起,无论哪一件出手,想来都会引起轰动。
不过并非批量生产,而是只此五件,众人看到成品之时,只觉眼珠子都快要蹬出来,嘴巴张大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
单看色彩的搭配就可以想象出的协调,再看清爽的细节,更是夏日一道靓丽风景。当然,最重要的是独一无二,哪家贵女不是提前叮嘱衣铺裁缝定要与众不同,哪怕是色彩冲撞都会郁闷不已,如今有这涟漪坊在此,想来是欢喜的。
曾经苏家生意越做越火,然苏氏一族人丁很是稀薄,苏父并不愿将生意落到外人手里,也就并未拓展,只在江苏一带颇为盛名。其中一条规矩便是每月都有固定的一批独一无二的成衣,三五件不等,需的各位小姐妇人提前预定,当然如若是□□,量身定做,自是会有不同效果。
苏茜也想在涟漪坊实行这般规矩,即是顾清婉全权交由她打理,如今苏家又沦为歹人之手,想来是需的顾清婉帮助,因此,苏茜既是感激顾清婉又是真心喜爱成衣铺的生意,也就投入了全部的热情,不过几日便将主打成衣设计而出。
顾清婉在三哥带领下,偷偷逃出女学一次就是为了亲自查看苏茜的成衣,果真如二哥信中所言,熠熠生辉、单看成衣便光彩动人。想来定会受到京中贵妇追捧。顾清婉将开张之日定于七月上旬,一是女学众小姐归家,到时自是多有空闲,二则缘由乞巧节,当日宫中设宴,众位小姐宫妇自是使出浑身解数争妍斗艳,想来定是生意火爆,可以预见如上一世般很是受欢迎的涟漪坊盛况。
自上一次与六公主因为程如溪一事当面冲突,来日里并未与六公主再有过多接触,一时相安无事,至于那程如溪,正忙着劝服六公主呢,这不,今日又缠着慕容薇一同用膳。
“公主,这是今日新出的糖蒸酥酪,甜而不腻,甚是爽口,您快尝尝。”程如溪用公筷讲酥酪夹入慕容薇面前的青瓷碗,很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
“你吃你的便是,□□的心做甚。”慕容薇毕竟是皇家女,再是蠢笨也定知晓程如溪的意图,只是方在气头上,未曾给她好脸色。
“公主说笑了,如溪自是仰仗公主,公主勿要将奴婢拒之千里。”程如溪倒是能屈能伸,最是厌恶自己身份不如她人,忌讳别人以身份压人,今日为了求得慕容薇谅解,自称奴婢,想来足够卑躬屈膝。
果然慕容薇听得程如溪这般低微,又有些心软,倒是也依旧洋洋得意,你看,所有人都以她为尊,她人在她慕容薇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你自己招惹的顾清婉,那日又将我当老虎用,很是威风罢。”
“公主明察,如溪岂敢那般,确是那顾清婉当真目中无人,然计谋颇深,是奴婢着了她的道,公主莫要轻信于她。”说着便下跪请求,然未掉一滴泪,程如溪甚是清楚,女人的眼泪在一个上位者面前只会招人厌恶,相反她如今这般理直气壮的姿态,只会让人相信她。
“哼,最好是如此,玩弄本宫的下场,尔等自是知晓,至于顾清婉?很好,甚合本宫心意。”慕容薇冷哼一声,倒也颇有皇家风范。
程如溪听得此言,自是知晓取得慕容薇信任,果然这样的慕容薇于她颇有裨益。故,程如溪又同六公主走在了一起,一同用膳,一同游园,就连本不在一起的席位也与她人更换,而同坐一席,公主开口,自是无人敢不应。
不过,倒是不曾再招惹过顾清婉,让她很是躲了几日清闲,当然,顾清婉可不会以为事情就算结束,想来是还会有后续发展,只是顾清婉没功夫和她们闲耗,自己的事情还未妥当,不愿多费口舌。然,顾清婉不甚计较当日之事,不代表有人不计较。
慕容奕收到墨冰传信已是到达和州的第三日,本就担心顾清婉脖颈伤势,虽也送了雨露膏,然到底放心不下,看的来信慕容薇一众欺侮顾清婉,很是冷笑一阵。他倒是不担心顾清婉会吃亏,毕竟他也知晓顾清婉秉性并非任人欺侮之人,然哪里的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她头上,这倒是让慕容奕骨子里的占有欲隐隐作祟。
慕容奕莫不是忘了,慕容薇可是六公主啊,身份地位怎么能是阿猫阿狗呢?不,他当然知晓,不过在慕容奕眼中,就算是公主又有何妨,即使是天下,他想要,又怎会得不到?
“墨显,滚进来。”墨显正在门外吩咐众人准备祭祀事宜,一听主子这般低沉暗吼,踉跄着滚进来,真就是滚进来,想那墨显也是见惯了风浪之人,怎得一遇到自家主子发怒,就很是敬畏,此时,暗中的墨隐都对墨显那怂样嗤之以鼻。
“主子,属下在。”墨显赶忙镇定,跪着回话,脑中不断回忆近日里自己可有惹怒主子的情况。
“哼”慕容奕未曾多言,只冷哼一声,一双鹰勾眼很是不客气的盯着墨显,直把墨显看得双腿发麻。
“属下愚钝,还请主子提点。”墨显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冰山形象,既然猜不出来,索性等着主子吩咐。
“程如溪。”慕容奕俯视墨显片刻便轻飘飘吐出三个字,不愿再多说一句。
墨显听得这个名字很是一震,自是知晓当时主子便吩咐要查探程如溪,只是当日阁里送来的消息并未有何不妥,未进京前,更遑论与顾小姐有何冲突恩怨。虽主子听后交代再查,看紧程如溪,只墨显虽也执行,倒是没有多上心,再则一直在路上奔波,虽则上一次暗卫来报,程如溪通过流匪之事搭上了六公主,只是墨显忙于其他,并未在意,想着改日再上报,也就拖到了现在。想来主子是因此而生气。
“主子息怒,程如溪是因在流匪一袭中,替六公主挡了一击,并未受伤严重,然因此很是得六公主青眼,其余并未有暗卫来报,主子恕罪,属下知错。”
“命暗卫继续调查,至于慕容薇,也派两人盯着,调查清楚除程如溪是否有旁人挑拨是非,时刻警醒那边,切莫有暗害她的事情发生,另外给墨冰传信,加派人手保护她。不得有任何闪失,本殿回京之前,不必提请本殿决定,凡事以她为先即可。你可听明白了?”
墨显自是清楚“她”指何人,主子话中深意直截了当便是,不惜一切代价保她平安,这份守护,何人能及?那顾小姐想来是上辈子积了福。
慕容奕倒是语气稍缓,只那说出口的话很是有所忌惮。“去黄山崖闭关三日,祭祀之时再出。”
闭关即是面壁思过,也意味着不食不语,只能喝些茶水以裹口腹。黄山崖是和州的独有山崖,因得每年到此,慕容奕就命人在山上凿洞以作练功之用,今日则将其用在面壁上,倒是新鲜的很。
墨显不敢稍有托辞,只叩谢主子便往黄山崖而去。众人虽也不解,到底未曾质疑主子命令,只偷偷在夜间送去食粮,慕容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慕容奕定是没有真就恼恨于墨显,只是以此警示众人,顾清婉的事务必打起精神,认真对待,这一用意,墨显当晚便悟出来。
尤记得离京前夜,主子从顾家小姐处回府那般神情,自是将原先和州的小女娃连在一起,后多番打听方才知晓顾小姐的外祖家便是和州的沈府,想来当日主子在和州寻找之人自是那顾清婉无疑。打小跟随主子,必定知晓顾小姐于主子的不同,墨显想明白这点便暗暗责怪自己办了蠢事。倒是提醒了来送饭的墨隐,将此发现通知众位兄弟,想来这也是慕容奕乐于所见的结果。
慕容奕来和州已过三日,除开第一日去外祖府上看望祖父祖母与舅父一家,连日来并未出府,每日里都要翻出墨冰传来的信件仔细翻看,眼神总是柔和的,就仿佛能透过信纸看到远在京中的顾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