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程一一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习惯了新生活,身上的伤口已愈合完全,宫祁风坚持给自己最好的治疗,不许留下一点点痕迹,她连‘睹伤思人’的机会都没有。
“一一,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朱婶就够了,你……”
程一一像是没听见朱婶的话,径直朝厨房走去,“朱婶,今天的早饭我来做吧,你去客厅看会儿电视,这儿有我就够了……”
朱婶哭笑不得,对她又很是心疼,心知她是故意把自己弄得这样忙,便不阻拦,好在她还按时吃饭睡觉,身体方面倒是不让人担心,只是这心情好像总也开朗不起来。
“那……那个,我……我有点事想……想……”
饭桌上一片沉默,程一一突然支支吾吾地开口,宫祁风立刻放下碗筷,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不慌不忙地等她把话说完,却总不见她抬起头来。
“看着我。”
宫祁风看到程一一的肩头抖动了一下,终于抬起头来,表情很平静,看向自己的双眸也无波无澜,给人的感觉像是看破了红尘。
“我要回学校一趟......”
“好。”
“你不问我为什么回去吗?”程一一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这个发现让宫祁风有点高兴。
“我知道。”
程一一忍不住错愕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你要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因为如果祁云没有出事的话,我……”
宫祁风突然顿住,表情黯淡,程一一抿抿嘴,面露歉意,正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早去早回。”
说完,宫祁风起身离开了饭厅,留下一个寂寥的背影,程一一的视线跟随他,直到他走进宫祁云的病房,房门轻轻地阖上,程一一听到自己长长的叹息声,突然觉得没了胃口,兀自坐着发了会儿呆。
“一一,你……你怎么来了?那……那个,你要不要……”
陈谷昕的表情明显不对劲儿。
“怎么了,谷子,今天是毕业典礼,我当然要……”
“一一。”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陈谷昕身后响起,程一一如遭雷击,全身紧绷,心不受控制地狂跳,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谷昕一脸苦笑,咬着嘴唇,暗骂自己怎么不动作利索地把程一一弄走。
陆建之的出现早就引起不小的骚动,这会儿更是聚集了不少人,程一一只觉动弹不得。
“一一,我是建之。”
声音再次响起,直击程一一的心,她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一一,还记得我在赛车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我说……”
陆建之始终隐在陈谷昕的身后,程一一无法看到他的脸,可是那声音,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错,大脑稍微恢复了点意识,猜想到他下一句会说出的话,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突然被一股强力拽过。
“一……一一……”陈谷昕反应过来之后,只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男人背影,程一一踉跄着步子被他带离,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她嚯地转过身去,正好对上陆建之的眼神。
浑身一阵激灵,待她想要解读他眼里的深意,陆建之已转过身,随身的侍从缓缓地推动着轮椅,围观的人群自觉地让开一条道,各自脸上挂着不同的表情,安静地看着他们走远。
“天呐,刚才那是谁呀,我都没看清,你……你看到了吗?”
一女生揪住另一女生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我……我也……没看到,可……可是,他……他肯定很帅……”
“程一一可真有手段,甩了建之,这么快就搭上别的男人,哼,真是没想到,亏得建之对她一往情深,不要脸,狐狸精,****……”
孙诗雨鄙夷地咒骂道,周围的人都不敢吭声了,陈谷昕望着陆建之离去的方向失神,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否则又是一场‘嘴斗’,说不定还要动起手来。
主角都走了,围观群众也觉得没了看头,毕业典礼就要开始了,也就渐渐散开去了。
宫祁风将程一一硬塞进汽车后座,随后也跟着坐了进去,立刻吩咐王建国开车,程一一也没有反对,将头偏向车窗,看着窗外的景物疾驰而过,眼珠却像定住一样,不曾挪动一分,浑身散发着旁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车一路畅通无阻,稳稳地开进别墅。
王建国快步下车拉开宫祁风一侧的车门,偷瞄了一眼程一一,见她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宫祁风冲他摇了摇头,自行下了车,关上了车门。
车里只剩下程一一,静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大少爷,一一她……我去……”
“谁都不准去。”
宫祁风端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财经杂志,还是停留在第一页,他已经看了快两个小时了,朱婶连午饭都无心准备,一会儿出来看一眼。
程一一只想把自己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从此和这个世界绝缘,可是,这只是她的空想,现实总会残酷地降临。
“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你就是那颗最亮的星……”
心痛得无以复加,可是手机铃声就没打算放过程一一,依旧不依不饶地唱着,程一一终于鼓起勇气掏出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屏幕刚刚亮起,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来电,忽得一阵风扑面而来,夹杂着熟悉的味道。
再抬头,手机已经到了宫祁风的手里,他当着程一一的面,直接按了拒接键,屏幕上的名字恰好给程一一看到,她的眸子猛地伸缩了一下,忽得伸出双手,想要将手机夺过来。
宫祁风抢先一步,一个转身,大步走开。
“给……给我手机,我……我要我的手机,把手机给……给我,手机……我的手机……”
程一一边追边喊,宫祁风总是能巧妙地夺过她,二人一直追赶至客厅。
“宫祁风!”
这是程一一第一次喊宫祁风的名字,成功阻止了宫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