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张忘走后不久,包平安也离开了镖局,但走的,却是和张忘相反的方向。
在屋子里交谈的时候,包平安便注意到窗外的暗影,但走到屋口时,却又消失不见。包平安已经隐隐猜到那弟子去了哪里。
八极门道观里,一间隐蔽的小楼里,一个穿道服的男人正站在一排书架前翻阅一本道经。
屋门被打开,小道士进来通报一声便离开。
包平安径直走进来,走到看书的道士男子面前停下来。
“你来了。”道士男人显得不惊不恼,头也不抬道。
“看样子,我的人已经来过了。”
“恩。”道士男人依旧一副不动容的神色,“听说我们有客人来了。”
“狼,这个人...”
“黑枯岭的事、你收到没有?”
“什么?”
道士男子终于合上书,缓缓道:“昨天那场山火,恰是黑枯岭的方向,我心中疑虑,便让人去查看一下,结果,到那里时,整座山寨已经烧成灰烬。”
包平安皱眉:“蝙蝠呢?”
道士男人摇摇头:“在大堂的废墟里,找到了那枚他戴在左手上,从不取下的黑鹰戒,已经烧成了炭黑。
“不过在山下,找到几名逃生的弟子,你猜猜,他们说了什么?”
包平安心中已经有了七八成答案,但还是问道:“说了什么?”
“一个男子,一把木剑,一人一剑。山寨几十个武斗杀手,无一人奈何的了他,反而被屠灭了整座山寨。”道士男人抬起头,直视着包平安,眼里锋芒毕露,“即使这样,你还要护着他?”
包平安心里一颤,生出了一丝不忍:“牙狼,那孩子是二十年前,夜大侠夫妇的儿子。”
杨承一愣,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原来夜路铭的儿子,我说谁那么大本事,原来是回来找我们五个寻仇的,这就好办多了,既然是仇人,也不必留手了。”
“牙狼,不可...”
“不可?”杨承看着包平安那张怯弱的脸,“不可什么?别忘了,他的母亲,可是死在你的刀下,现在后悔了。”
包平安退后一步,拔出大刀:“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但当年那件事确实是我们错了,我不能看着我们一错再错,我只最后求你一次,能不能放过那个孩子。”
杨承双手负于背后,丝毫不打算动手,看着面前曾经的兄弟,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这些年,你躲进镖局里,虽然答应帮我们输送,但始终不愿意与我们共事,那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包平安,念在过去兄弟的份上,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放下手里的刀。”
“牙狼,虽然你武功一直在我们之上,但包平安今天来,便已经下了死心,不阻止你,绝不会回去!”
杨承遗憾的摇摇头,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看。
“叱、”包平安低下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从自己胸口刺出的白刃。
“老友,好久不见。”
包平安瞪着眼睛回过头:“乌...乌鸦...”
“呵,咳、咳咳!”最后一刻,往事的一幕幕掠过眼前,包平安自知已命不久,自嘲自话,“包平安、包平安。呵、躲了一辈子,最后也没能躲出一个平平安安的结局。”
“砰。”包平安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杨承转过身,对走过来的乌鹏道:“那个人已经去过了黑枯岭和镖局,见过了蝙蝠和水蛇,下一个就会是老鼠,你现在下山去找他,和他早准备好。”
“那他怎么办?”乌鹏不带感情的指着地上的包平安问道。
杨承看看地上包平安:“把他送到后山,交给领主,自有他用。”
...
“呼~呼~呼~”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一阵寒凉从背上擦过。
包平安不住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地上坐起来,巨大的动作,将胸口的伤撕裂开许多,胸前渗出一些血痕。巨大的痛楚,让他忍不住闭上眼,刚袭上来的困倦,也一下子被打散。
待痛楚过去,包平安从地上站起来打量四周。可,这里是哪?
茫茫无际的白雪,呼啸在狂风中的雪花,望到的四面八方,所有能看出去的方向,全是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