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苏家,府邸大宅,苏离收拾好行礼,坐到椅子,窗外阴云密布,似就要来雨。
没想到会在这样子的日子里出发,苏离神思游离回到十年前...
十年前,东游城城东一处巷坊里,一个小男孩独自畏缩在巷子里,衣衫破烂。像避雨,却不见人来接。像乞饭,却刻意转进不易被视到的巷子转角里。
灰蒙蒙的雨落在屋檐上,沿砖瓦滴到油纸伞上,打的啪啪的响。
女孩将伞撑到男孩头上,即使并没雨打到他。
女孩看来和男孩差不多年纪,面容干净。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男孩抬起头,看看女孩,眼里黑白分明。
“你家里人呢?”
男孩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
女孩蹲下身,眨巴眨巴大眼睛问:“你是哑巴吗?”
男孩低下头:“不是。”
远处走来一对中年夫妇,直奔小女孩而来:“瞳儿,怎么跑这来了,雨都淋到衣服上了。”
女孩转过身对中年男人道:“爹,我们收养他吧!”
东明城苏家大宅,苏父苏母坐在大厅之上,瞳儿在底下走来回,像模像样的学着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苏府,我姓苏,单名一个离。你叫什么?”
“宁远回风。”
“名字太长了,以后就叫你宁回吧。我叫苏离,你就叫宁回。”
小男孩沉默了一会,点点头算是答应。
苏离继续道:“既是我带你回来的,以后你便在我身边,做我的伴读。衣食住行,不用你操持,以后跟在我身边,我到哪,你便到哪。”
苏母原是听的首肯,点头高兴女儿长大了,听来后句,赶忙插话道:“瞳儿,这不可...”
苏离回过身,不待母亲说完,微微欠身,自语自话着拉起宁回离开了。
关上房门,苏离自顾坐到桌上,翻开两人茶杯,倒满。
窗外阴郁的天空,压的空气沉闷闷的,云还没散去。苏离此时却是心上舒轻。
宁回自己坐下,看着苏离并不做反应,便拿来茶一饮而尽,茶味甘苦,宁回呛到一些,止不住的咳嗽。
苏离起来帮他拍拍背,沉寂了一回,苏离开口道:“以后你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跟着我,我到哪,你便到哪。不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情。不要做任何不愿意做的事。”
......
第二日,日照鸡鸣,伺环小雨端着水过来,在门口便喊了起来:“小姐、小姐,该起床了!这个时辰您该、啊!”
脸盆落在地上的沉闷声,水花四溅开,宁回一下被惊醒,从门柱旁站起来。
苏离不乐意的从床上爬出,穿着睡衣起来打开门,揉着惺忪的眼睛,极不乐意的抱怨:“小雨姐姐,干嘛这么早叫我,平时不是这时间吃早饭啊?”
苏离顺着小雨的目光掉头看去,见宁回站在柱子旁打着哈欠:“呵呵,早啊。”
小雨赶忙跑过来,把自家主子推进屋子里,催促着更衣。
苏离竖上发冠,换上一套遮脚的连身白服袍,袍上蓝色条纹纹着一匹马,模样俊生。
沿着城郊外的山道一路上山,路上许多着同样衣服,不同年龄的少年往山上走去。
在山道尽头,一块三人高圆石上刻:清风书院。
书院里,每名学子读满一年,可以带一名伴读进书院,但第一年首年必须独自完成。
学子入学,需要完成入学考试,而伴读不用。
苏离初完成一年读书,正待一伴读名额,带宁回进书院。
“哟,这不是苏大小姐吗?怎的回书院了。”
对面走来一个胖小子,身旁跟着一个几乎大人高的少壮,语气不善。
苏见了胖子,眉额微皱:“司徒,我不想和你废话,我还赶着去登记,你让开。”
“哼、想走!上次你捉弄我把我弄进泥池里,还没跟你算。这次,我带了帮手来!阿士!”
司徒背后的少壮走出来,个头高过宁回近两个头,臂粗过宁回大腿。
“哼!以为我怕你,宁回、去解决他!”
苏离和司徒在空气中对视,两人眼里似要打出电花。
阿士张开臂就向宁回跑来,霎时地动山摇。宁回回身,拉起苏离就跑。
在一段路后,苏甩开宁,斥问道:“为什么要跑?”
“我不会打架。”
“额、对哦。”苏一愣,醒悟,宁确实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会打架。
找到院长屋,里面出来一人,衣白胜雪,静时如松,气沉如山。
苏上去,行礼:“千里老师早。”
千里颔首回礼。
进来院长屋,苏替宁做好登记,院长问:“怎么苏先生没来?”
“他太忙,我自己来办。”苏随口编撰,从怀里取出一锭金放桌子上,交付完宁的宿食费后离开。
学院里,学子的住房有两人间、四人间、六人间和十二人间,无疑,苏住的是两人间。唤两人间,实是四人间。
苏进到屋里,另一人的伴读已在打扫屋子。苏悄悄过去蒙住正在读书的女子眼睛:“上官姑娘,猜猜我是谁?”
女子微笑着伸手拿下蒙住眼的手:“这么调皮,除了你还有谁啊?苏大小姐。”
女子回过身,看向苏离身后的宁回,一下没了笑,满脸疑惑。
苏离介绍道:“这是宁回,以后我的伴读。这是上官红绣,我的好姐妹,好室友,好邻居,好同学。这位是...”
上官知道问的是她的伴读,介绍道:“衣裳,我的伴读。衣裳,帮我倒两杯茶来。”
“好的,小姐。”
红绣拉过苏离到一旁问道:“你怎么找了个男孩子当伴读?”
苏离回头看看,笑笑不言语。
屋子不小,一楼有两个隔间,隔间外就是厅堂。二楼是一层阁楼,不高,摆有两张床,不隔间。
四人到了阁楼,都意识到了问题,阁楼是伴读睡的地方,若是这样的,以后两人,尤其衣裳以后更衣,寝居都有不便。
几人正苦思冥想,宁回扫视过屋子一圈,走到一处窗台边望出去,窗下是一堵墙,屋檐延伸出去一只手长足以躲雨。
“可以解决。”宁回回来,走到苏离面前,“只是,我可以离开一段时间?”
苏离点点头,宁回伸出手,明明是第一次,苏离却似读懂了宁回的想法,取出一锭金放到宁回手上。
宁回收起金子向屋外走去。上官看的宅异,在她印象里,从没有主子会这么给下人,这一锭金子,足够赎一个丫鬟回乡养老了。
宁回走在路上,实际上并没有钱的认识,宁回不知道苏离给的算多少,也不知道自己要买的要多少,甚至不确定怀里的够不够。
直到找到店铺,老板却说这锭金子找不开,只得按老板建议,找到银铺换开。
钱袋的重量,一下子翻了倍,最终宁回只用一块碎银买下了所有需要的工具。
背着一包东西,宁回买来材料和一辆小拉车,往城郊的方向走,走了一段便觉力气不够。停下,看到一旁的牌子上写有帮忙帮东西。
书院外,外人不得进,宁回付了劳务钱,又背回包,拖着一堆材料,独自拉到住屋外。
苏离和上官已经去上课,衣裳在后院洗衣物,听到动响,出来看吓了一跳。
宁回将木材摆放好,将工具点清,坐下开始规画。
日落,苏离和上官回来,上官将一盒饭给衣裳,好奇的看了眼,便回屋念书。
苏离提着两盒饭,将一盒饭放到宁回旁边,坐下,自顾自打开另一盒,好奇的看着宁回在木材上画画。
宁回解释到,这东西做好后是可拆分式木墙,木墙两面,一面是活墙,一面是死墙。活墙一面可开闭木墙,能推滑,甚至能拆分木墙成木板。
“做好后,把木墙装到阁楼里,活墙向衣裳一面,死墙向我一面,可以把阁楼分成两个隔间。”
宁回尽管简单的说,这些只是几种基础木构造组搭起来,苏离依旧觉得很厉害。
“所以,这一段不能在你身边。把这个做好也要约一周。”
苏离并不在意,本是回到学校后,便要住下,上课时,伴读也是不能进去,宁回跟过去,最多也只能在外面偷听。
...
“你在做什么啊?”阿士过来摆弄地上的木具,脸上布满新奇。
宁回联上几块模板,看阿士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开口问道:“你要帮忙吗?”
阿士惊异的问道:“诶!我可以帮忙吗?”
“帮我把这个这样子切开,还有这些也是,这些太厚,我切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