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夷人此刻正在天狼关外的扎喀卡默尔峰下。”索天狼指画着地形图讲,“此处-到此处,山势连成一脉,形成天然的高墙,狼夷人便在这片山脊的背后扎营。”
“山脊连着山脊,居高处而易守,可进可退,算的上是一座天然的堡垒。”单余雄巡视着这片山势图,山脊就如同城墙,山头可当作城楼,只需在山头上布少量的兵,便如同守着一片关岭,易守难攻,已占尽地利。
“单将军,你一点不担忧吗?”索天狼为将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一军主帅会如此以身涉险,竟会亲身率轻骑去探敌军情。
“什么?”单余雄正思考着,回应停了二拍,意识后回道,“不需担心,有秦子征跟着。”
索天狼不再多问,专心看山势图。
门外小兵传报:“报~报告将军,关外一将士带一对老父子求见,说带来元帅消息。”
城关楼下,士兵们围聚着,一人从人群中出来,与单余雄照上面。
“柳湘子,发生了何事?”
“单将军!没时细说,王现在恐已埋在雪下,我要先率人过去。”
话未说完,十几匹快骑已经陆续集来,柳湘子翻身上马,已经率身出城。
单余雄并未追出,而是走到老父面前,又详问了一遍事由。
老父名叫闽巳辛,原生活在北边关的苦农,年轻的男人叫昝纣,是老人的侄子。在狼夷人破雁羚关后二人被俘做俘虏随军。
这几日是听闻有南国大军来到天狼关,狼夷人布兵向外,内部防卫有松口,才得机会出逃。
路上不慎引来追兵,又南极天所率的轻骑撞上。
南极天命一将士带二人先退离战场,自己则与秦子征率众迎敌。
敌军追来时,吹响了一只召集号角,号角声引发了崩雪,大面积的积雪淹没了两军所有人,唯有带二人跑出去的将士逃过了崩雪,回军营里求援。
听完陈述,单余雄一步步传令道:“立刻召集所有能出城的将士,半更内城关下集合。”
...半更未过...
“索将军,你熟悉此地地形,段伍会率轻骑队随索将军走东边,准备接应和迎敌。
“华蒙,你率重骑兵随我走东北边,尽量拦截住敌军主力。
“卓子楚,你带其余人向西边移动,用远程武器攻敌外营,迫敌回防。切记不可恋战,功成便身退。”
循序做完部署,众人正要出发,士兵突然来报。
“报~将军、单将军,帐里被看押的那名女子刚刚骑快马被带出关了!”
“什么!往哪个方向?被?被谁!”
“曹、曹侍卫,出关往西边去了。”
...
时间往前推一刻.
自那一日,曲九与南极天“闹不合”,曲九便一直被关押在这营帐里,因受了寒气,连着几日都在发烧。
为了方便看护兼看管,曲九被安排在军营里唯一的一间女帐里。帐内自然只住,曲九和那名叫曹芊芹的女侍。
曹芊芹虽看似冷若冰霜,实则善通人意,看出曲九饮药汤时畏苦,会带来糖块放汤药中解苦。
曲九睡相时有踢被子,早上醒来时,会发现那账内那木炭一直烧到了早上。
帐外响起了士兵的吵杂声,曹芊芹出去询问。讨论声,隔着帐布也听的一清二楚。
回到帐里,曹芊芹旁若无人开始换起衣服。
曲九也在床上撑坐起来,虽脸额还有一些烧红,但眼神已经清澈,显示温度已退下许多。
“不可能,不会带你去。”如同看穿了她的心思,曹芊芹头也不回的果断道。
“不带上我,你找不到人!”看对方有一丝动摇,曲九追击道,“崩雪埋人,最难的是定位。若不知道埋的地点,便需把每一寸雪都挖尽。若峰高雪厚,埋的面积再大一点,便需要人多。而人一多,便容易踩踏,若挖的方法不适当,雪层坍塌,反而会让底下的人窒气。”
“你想说什么?”曹芊芹不禁皱眉。
“我曾随师傅在大雪峰上寻过人,你若带我过去,我有办法比你们更快找到他的位置,若时间拖的一久,等到挖出了,就只剩下一具冰尸。”
“为什么要帮忙?”
“因为,我的卜还在那家伙身上。”
...
崩雪之地,数十人正散布在这漫山的雪土上挖人。
“广赴!”柳湘子向身后喊来一将士,“雪崩发生时,王的位置在何处?”
广赴指着前面一处两座山腰间的一条夹路道:“回将军,那对老父从那条山道里过来,元帅的位置当时是站在山道口,我带那对老父下山时,秦将军和元帅就在那处山道口迎敌。崩雪时,势头太大,雪尘遮眼,属下未能看到元帅往哪边下去!”
雪崩从一处山峰顶上发生,在山道口分作两股向两方奔流。这样的雪逝是最糟糕的,偏偏人站在分流口,也就是说往两边哪边都有可能,而且雪势不小,埋的亦厚,这样的面积和深度,不断加大着寻找的难度。
当曹芊芹赶到时,看到的已是到处雪坑雪洞,一些洞的深度不够,未挖到底已经被喊去挖另一块洞。
听到马蹄声,柳湘子抬头望一眼,本只是要确定来人是敌军友军?可看了一眼,便又回过头再看,确定了来人,大吃了一惊。
“曹姑娘,你怎么会过来?”柳湘子未说完,又看到另一边女子,不善喝问道,“你又来做什么?!”
曲九一脸迷惑,完全不认识此人,亦不知自己已给柳湘子留下了十足无赖的印象。
没有理会二人,曲九径直走上积雪高地上,不远外的山谷里突然传来厮杀声。
柳湘子心惊了一惊,细听一阵,几下思考已经明白过来。必是我军援军与敌军援军在峡谷里相逢了。虽当下能挡住一时,但当对方意识过来,想到了雪下埋的人的重要性,必率大军赶来,到时即使我军大军也至,士气此消彼长,败多而胜少。
“喂、给我一把刀!”曲九站在雪地上往曹芊芹的方向喊道。
曹芊芹皱了皱眉,但由不得多想,取出一把随身匕首丢出去。
慌张接住匕首,曲九也没心思欣赏上面镶着的是什么宝石。拔出匕首,曲九用一只手握住刀刃,另一手握刀柄,双眼紧闭,咬牙横心一划,锋利的刀刃从掌心拔出,血流从伤口处不断涌出。
匕首无声坠落在雪地上,曲九的身子摇晃了一阵,脚在原地踩出了一阵乱印。
单手握成拳向前伸直,另一手握住伤手手腕,硕大的血滴一滴滴滴落在雪上,红染入了白,却看不到有止住的势头。
额头开始渗汗,在寒冷的雪地上,曲九渐渐停止发抖,眉头也开始松开,此时曲九感受身体的重量越来越轻盈,仿佛将要漂浮起来,而划开的伤口处的剧痛,包裹上一股暖流,渐渐感到温热。
此时,在曲九周围显现出异象。地上,渗入雪下的血留下的血渍开始在雪地上渐渐蒸发成热气。
如血丝一般的血气浮上空中与落下的血滴汇聚做一起,浮在曲九身周,汇成一幅奇异的血色圆图。
“山泽通气,水火合离,风雷照映,天地定位!吾血成仪,山雪坐盘,逆算易数,倒测卦卜。占!”
曲九爆喝一声,背后浮现起一只巨大的龟形虚像,一瞬后又消失。
浮在身周的圆图转了几圈,突然停下,然后落回到地上。
曲九一下失去力气,险些跪倒地上。手撑住,曲九支撑着睁开眼睛,原地转一圈,一边看着血图,一边迅速做着心算,然后停下来,指着一个方向,道:“过去七十三米,挖一丈七尺,可见到那人。”
柳湘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顾不得去判断真神仙假神棍,此刻死马当活马医,喊来附近几人往那个方向跑去。
一连串深挖,士卒突然停下,向上喊道:“找到了!是人!我们的人!”
曲九听到这一声,再也支撑不住,手掌心的剧痛,刺骨的寒,和失血的虚弱一一回来,唯有身体的重量,仿佛全压回到了大脑上,沉甸甸的向一旁倒下,整个人无意识的陷入雪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