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海棠村外营地。
一匹快马急停在营地外,通信兵从马上下来,快步到营帐外。
“报~有加急快报!”
“进来。”
通信兵进来,呈交快报,达奚拓骨接过,驱退士兵,打开看过,呈交南赣。
“主上,事不宜迟,当立刻退入峡谷。”
南赣看着急报,上面写着夏侯朗大军已在此地外不远,日落前必能赶到这里。
南山王久不动身,是因为这第三处龙脉。
龙脉分七处,皇族历代分由几位王分管守护,南威王守的是第一与第四处,南山王守的是第二与第三处,而南皇守的是第五与第六处。
换句话说,若南山王毁了第三处龙脉,便再没有之后龙脉的信息...
“准备火油!达奚将军,随我去焚那株甘棠树!”
“末将领命!”
海棠村唯一一条通往村外的小径中央长着一棵甘棠树,茂叶几能遮天,树干粗壮需五人环抱,已过百龄。
南朝开国时曾有一位德政廉身的名官,姓禹名班。
有史载当年高祖开国,天下初定,广纳良臣,其中之一就是禹班。
禹班在位二十年,清政廉明,以民为本,理民之务。后禹班辞官游五州,留下许多轶事,随行只有一名学生。
禹班回到江明州后,择一地隐居。那里有一棵不大的甘棠树,禹班便在树旁搭建草屋。
当地许多府尹、县令慕名前来问学,禹班便在甘棠树席地讲课,不久声名远播。
后太宗继位,曾两次派人来请禹班出山,皆被婉拒。
树一日比一日壮大,而禹班却一夜较一夜苍老。
一日,又有学子来求学,远远便看到禹班坐在甘棠树下一动不动。地上落满了白花,禹班面容安详的坐在花海中,已经逝世。
禹班晚年留下的《法辞》、《民声》二书,留传后世。
此后,无数学子来甘棠树下虔诚问取学道,其间一些后入朝为官的,一生秉持着禹班的德行廉政,辞官后便回到这里,这些人的后裔便在此地扎村,取名海棠。
......
南赣来到海棠村外甘棠树,却见数十人环抱着甘棠树,里三圈外三圈,难扒离。
“蒋副将,这是怎么回事!”
“主上!这...刚刚我们将火油倒往树上,那些村子里的村民就突然冲出来,死死抱着这棵树,怎么也赶不走。”
“那就把火油都射到树冠上!”南赣不耐烦道。
“什...可是,那些村民还在树下,如果火滴下来...”
“你以为、他们真不会逃吗。”
“这...”蒋径看了眼甘棠树方向,村民们个个眼里都带着赴死的决然,“末将去办。”
白日当头,火箭带着油罐从两边密集落下,甘棠树的巨大树冠上霎时成一片空中火海。
树冠上不断有燃烧的树枝落下。人们闭著眼睛,火焰在肩上烧灼,在发上烧灼...没有人嘶喊,人们强忍着死死咬唇。将勇气和坚持堵在胸口,不让痛苦将它们赶出。
“将军!这...”
达奚拓骨摆手止话,他知道蒋径要说什么。
不久,军令传来,所有人撤入峡谷。
几个时辰过去...
夏侯朗军赶到这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焦臭味,数十具黑尸围抱在大树外,已无生者...飞灰正往天空升去,而树干还在燃烧,却已经扑救无用。
所有的士兵,震惊的看着这一幕。
“火未烧尽,他们未走多远。地上有足迹,是往山谷的方向。”宇文锋从地上站起来讲道。
罗十川上来抓起宇文锋衣襟,直视着他的眼睛,直指焦黑的现场,怒喝:“一村子!一村子的人呐!都被烧成焦尸,你看不到吗!为什么你能这样冷血!这样无动于衷!”
“罗十川,住手!”夏侯朗喝止住,另一边言语也有些不好受的解释道,“抱歉,罗十川他就是从这村子里出来的。”
宇文锋静静的听着,丝毫不做挣脱。待罗十川安静下来,才平静讲道:“这些人已经救不回来了,但他们的仇,你还可以报!”
罗十川因痛苦闭上的眼睛突然大睁。夏侯朗努力尝试平复,领军往峡谷方向去。
待众军离开后,远处密林灌木里探出两个脑袋。
“他们好像走了?”
“他们真的走了!”
两颗脑袋蹲回到灌木里,灌木里还有一黑袍遮冒的男子。
“曲廊,他们已经走了!”
“曲廊,他们应该走了。”
“南赣公然毁龙脉,已然于造反无异。”曲廊帽子里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这件事必须立刻告诉教主!走,黑煞、风煞。”
“曲廊,那个一品红为什么要放我们?”
“曲廊,那个一品红只是是想放我们。”
...
海棠村后山峡口.
“报~将军!此去前面的路有巨石封堵!”
“可能绕开?”夏侯朗问道。
“报告将军,这条峡谷险高,能通过的路只有下面一条。巨石封路除非把巨石搬开。”
“搬开要多久?”
“需一天,但...属下在查看时,还看到巨石后面的路也有好几处落石封堵,若要一一清通...”
夏侯朗紧一紧手中的佩剑,远远看着峡谷深处,终于下令,退兵!
“什么!将、将军...”罗十川有些不敢置信看着夏侯朗,“将军不追,末将一个人追!”
“站住!”夏侯朗喝止,走过去,指着这片峡谷问道,平静的问道,“这片峡谷高而险,长而窄,若是你退入此地,又明知后有追兵,会做什么样的部署?”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你也要去送命,我不会拦你。但若以后,在战场上遇见他们。我们会连带你的那一份,一起向他们索回!”夏侯朗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愤怒,“下面的话我只对你说一次,你若能信我,留着这条命,我夏侯朗以手中佩剑起誓,必有一天,让你在战场上再见他们,到时你要报仇如何,我都不拦你!若我做不到,我夏侯朗便以此剑自断一臂!”
“将军!”罗十川身体里的血液开始沸腾,忍不住单膝重重跪到地上,双手抱拳,喊道,“末将誓死追随将军!”
“誓死追随将军!誓死追随将军!”
夏侯朗扶起罗十川,向探路兵问道:“这峡谷通往哪里?”
“回将军,通往北方!”
“北方...”
......
在早些时候,郎忌营地。
天微微亮,军兵们已经换好装,郎忌正清点着人数,昨晚排出去几个不愿意去皇城的江湖人士,人数只剩下十几人,而此刻点了一遍却少了一人。郎忌回过头,边点边查看,突然意识到少了谁:问闻无言!
郎忌翻遍了军营,问遍了所有人,所有士兵都没察觉到问闻无言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