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阳倾斜,渐渐向西方落去,白日的灼热慢慢被晚霞时分的燥热替代,荒无人烟的官道上,两道身影互相追逐着,其中一道身影踉踉跄跄,狼狈万分。
“倾……倾……我,呵!呵……我真的跑不动了!”李凉川蓬头垢面,汗流浃背的用力一扯手中的黑绸,气喘吁吁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完这句话,便直接手脚发软的坐黄土地上不起来了。
凤墨倾策马狂奔了四五个时辰,这一路上李凉川嚷嚷了不知多少遍不行了,就是没有动手扯过手中的黑绸缎。他突然一扯,凤墨倾防不胜防,手中的黑绸就这样被他生生扯了过去,落在身后数丈。
凤墨倾瞬间勒住马儿,止住了马儿向前奔驰的步伐。她扯了扯马绳促使马儿调头,骑着马儿缓缓的向落在后面的人走去。
李凉川见马上的人儿向自己这儿走过来,长长的喘了口气,便抬起被绑缚的双手,握着手中干净的黑绸,擦着脸上被尘土染过墨色汗水,双眼睛凝视着骑马上那人脸上的银色面具。凤墨倾翻身下马,拿下马背上挂着的黑色狼皮水袋,扔给嘴巴干瘪的李凉川。
李凉川微微一愣,双手接住迎面而来的水袋,看向凤墨倾的眼满是惊喜。自己还以为是倾倾渴了,想喝水,没想到是拿给自己的,她那颗冰封的心开始融化了么?那么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少受点罪了。他这样一想,顿时觉得身上充满活力,不再疲惫不堪。
事实上,李凉川真的想多了,凤墨倾依旧是冰冷无情的凤墨倾。她只是觉得马儿似乎有点累了,恰好听到不远处有水流声,想让马儿喝点水吃点草好继续上路。而他,也不过是顺便喂养而已。
李凉川心情舒畅的喝了好几大口凉水,干涸火辣辣的喉咙在凉水的滋润下才得以舒缓,他抬头看向凤墨倾,展颜笑道。
“倾倾啊,你这是把我带道哪儿去了!”
凤墨倾:“……”
“倾倾你怎么不说话了,渴了吧?来,喝口水解解渴。”李凉川双手轻轻一挣扎,手腕上的绸缎幽幽然的飘落地上,染上尘埃。他一手撑地,慢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另一只手将水袋递给一声不吭的凤墨倾。
凤墨倾伸手接过水袋,问道:“鬼谷崖在什么地方?”
“倾倾,你这么想了解你的夫家之地么!放心啦,不远,按我们现在的步程,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到了!”李凉川心里打着小九九,真按你这狂奔的速度,一个半月的时间都嫌多了!
“一个半月时间,我要看到鬼谷崖出现在我面前。”
凤墨倾面具下平静无波的眼眸泛出一丝煞气,不明白子遥哥为何要和他合作,根本满嘴谎话。江湖中的人都是骗子,那个金碧辉煌如囚牢里面的人也一样,这个世界除了自己,谁说的话都不可信。
凤墨倾身上迸发出的冷凝之气扑向李凉川,李凉川心里疙了一下,只觉得头偏痛,不知又是哪儿令这个姑奶奶不爽了。
“倾倾,我就算腿功再好,跑一两天还行,跑上四五天一定会废掉的。我还打算等你蛊毒全愈了,便带你游山玩水采药去了。”所以你行行好,别玩命的赶路了,就算到了鬼谷崖也拿不到你想要的。这些话李凉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他可不想倾倾因此更加讨厌自己了。
凤墨倾冷若冰霜,道:“李凉川!我告诉你,无论如何我都要得到幻生果,挡我者死。我叫凤墨倾,再从你口中听到倾倾这两字,我不介意带一个废人上路。”
“倾……嗯嗯……”
这两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一下子一落千丈,李凉川心中一急,才喊出一个字,就被凤墨倾掐住脖子,举过头顶。
凤墨倾冷漠的仰视被自己掐得面红耳赤,吞吐舌头的李凉川,冷冰冰的道“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被掐得快断气的李凉川心里泪流满面,自己果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么?居然忘了老虎就是老虎,一两天岂能改了它吃肉的本性!
“嗯嗯…将,将军!”
“啪哒!”
一声轻响,李凉川被凤墨倾像扔抹布似的扔在地上,然后她是头也不回的牵着马儿向有杂草丛生的小道走去。
“咳咳咳……”
趴在地上的李凉川一阵狂咳,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抬头却见,那一人一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杂草野树里。
他忍着胳膊的疼痛,麻利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呲牙咧嘴的喊道。
“倾倾!等等我!”
一片树叶破风而来,一闪而过。
李凉川才跨出几步,就觉得脸上似被针扎了一下,伸手往脸上一摸,觉得脸更痛了,手上似有水液。将手拿下放在眼前一看,血!然后他就失去了知觉,倒在一堆杂草中喂蚊子。
落日余辉,夜幕降临。
“呜呜……喔喔……倾倾,我,我求你放我下来吧!我真的要吐了,好难受,喔……”李凉川苍白孱弱气若游丝的趴在马背上呢喃。
见血晕倒的李凉川,是被马儿奔腾颠簸折腾醒的。清醒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吓到了,差幸好凤墨倾点了他的穴道,使他趴在马背上无法动弹,否则铁定被马儿给摔得半死不活。
可是在马儿的背上,他也被折磨得半死不活了。为了好受点,还特意请求凤墨倾点他的睡穴,可她当时居然冷酷的说。
“难受么?那么就好好享受吧。”
自己也想享受啊!可自己天生贱命,不是骑马坐车的人啊!以前被师父逼得不知道有多惨,就是过不了晕血怕骑马这奇葩的怪毛病。
李凉川见求凤墨倾没用,就闭上眼睛忍,可谁知闭上眼睛,痛苦的感觉更清晰难忍。他一路哀声恳求,凤墨倾都置若罔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马儿终于停了下来。身上的穴道被解,可以动了,李凉川从马背上滑了下来,趴在地上开始呕吐。
“今晚在此休息,明日卯时起程。”
凤墨倾眯眼看着不远处,阴森森破旧不堪的小客栈冷冰冰的说道。
李凉川吐得畅快了,人也好受些了,便抬头看向凤墨倾说的休息地儿。
入眼一块非常熟悉的破布随风飘荡,李凉川惊诧,怎么跑这鬼地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