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刺耳,人,总会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即使明知没有什么好处,也依旧想探寻这里面的秘密。
一声,两声,三声,苏菲接起了电话——
滴答的钟摆声响起,穿透苏菲的耳膜。和上次那样,钟摆声之后,是梦里美人鱼的歌声,这次歌声没有上次那么长,苏菲隐约间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叹息。
电话就马上被掐断。
苏菲瞬间松了一口气。
“回去吧。”陈清岩道。
洗了一个澡,倒在床上。走了一个晚上,累了,迷糊之中进入梦乡。
似真似假的幻想在梦中又铺面而来——
依旧是圣诞夜那天。
时间走向夜里八点三十分。苏菲坐在人渐渐散去的餐厅,眼前摆满了丝毫未动的美食。
最后一次和他通电话,是在半小时之前。
电话过去,那里似乎很安静,苏菲无法判断出他究竟身处何处。
“喂,苏菲。恩……这样,苏菲,我现在有点事情,我……”
电话就这样突然中断了。然后电话就再也打不通。
而那一夜,苏菲终究没有等来高昂驹。
之后,苏菲只和高昂驹通过几次电话,他说他那天遇到突发的事情,而手机没有电了,所以没有过去赴约,直到元旦那天,电话再也没有打通。
心里的疑惑更加放大,科技发达的今天,即使手机没电,能联系到她并且告诉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方法那么多,他为什么一个解释都没有,就这样消失。这种消失比背叛来的更加可怕。
从梦里醒来,就再也睡不着。
苏菲的心揪的几乎要窒息了。无边的黑暗,让她伸手打开了床头的台灯。伸手一摸,原来在梦里就已经泪流满面。原来想一个人,也会想到如此痴的程度。
苏菲起身,床头还放着一个未拆的包装盒。那是前几日自己上网买的酒壶。打开包装,里面的那个新酒壶和原来那个有那么几分相似,新的东西毕竟是新的,没有了旧酒壶的温润。而做工也没有原来那个细腻。打开壶盖,一股浓重的塑料味涌了出来。苏菲顿时失去了对它仅有的一点好感。
那个成为她和高昂驹缘分的酒壶,终究还是丢失了,或许她和高昂驹的未来也是这样,也会随着酒壶的丢失而一起丢失了吧。
打开酒柜,拿出新买的伏特加。给自己倒上一杯。
一杯下去,酒烧入心。一杯接一杯,却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再次睡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又亮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和那些与高昂驹相拥而眠的夜里不同。那样的夜里,不论是寒冷还是闷热,苏菲都觉得舒心与安定,而每一次醒来都不用神游好久,回想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用害怕醒来之后,发现一切都是个梦,而自己还依旧处于年轻那时把自己随便往哪里一放就能睡着,而有个动静又能随时清醒的状态。
早上八点,专案会正式开始,法医处被邀请旁听。
专案会由刑侦队白队主持。
“经过我们两天的侦查和确认,已经可以确定死者身份。”
办公室的墙上投影出了死者的照片,边上是他的简介:
马克,男,30岁。B市人。自由撰稿人。
其大部分稿件以“mark”的笔名供于我市的《法制日报》的时事评论专栏。
此人深居简出,在本地没有任何亲属。经过报社少数几个见过他本人的人辨认,确定为马克本人。
幻灯片一转,出现了一个人和马克的合影,在场的人一看,都愣了。
白队又道,“马克,曾经和一个叫陈旋的人关系密切,而陈旋,三年前车祸丧身。”
“陈旋……”事情朝苏菲从来没有预想过的方向转去。苏菲回头看了眼陈清岩,他看到陈旋和马可的合影出现在幻灯片中,并不是非常的惊讶,而是那种猛然间被人看穿了心里的秘密时的不快和窘迫。
“根据法医处提供的检验报告,经过对马克电话清单以及生活范围的排查,可以肯定马克为一名同性恋患者。并且我们目前的结论初步推断为情杀。”白晓风继续说道。
“关于犯罪嫌疑人,目前还没有太多的线索。由于案发现场处于城乡结合部,仅有的几个监控探头又坏了,目前没有任何那天晚上的相关影像线索。不过,通过马克常去的酒吧了解过,当天晚上晚些时候,有个男人来接走了喝多的马克。
苏菲又看了陈清岩一眼,就在她看陈清岩的同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威趁着当口看了苏菲几眼。苏菲压根没有留意到李威那时的眼神。
会后,三人回到办公室。
陈清岩拿出昨日苏菲递过来的报告,签上自己的名字,拿给李威。
“你把报告交上去吧。”
李威拿着报告出门。
“清岩,你一直不想提的事情就是这个吗?”苏菲问道,“你是不是认识马克。你居然瞒着我。”
“我没有,我跟马克不认识,那天在命案现场我只是觉得很眼熟,直到昨天我才想起陈旋身边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即使是这样,陈旋已经死了三年了。”
“是啊,陈旋死了三年,三年里,还有什么会发生,还有什么漏掉了?”苏菲反问。
“你这话说的对,还有什么漏掉了呢?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三年了,三年发生的故事还有很多。”陈清岩激动了起来。
苏菲第一次看到他以质问的口气和她说话。陈清岩打开抽屉,从抽屉中拿出一个塑料袋递到苏菲面前——
那是一根长发,这头发很长,很长,很少有人有如此长度的头发。
苏菲一惊。
“这是我从命案现场发现的头发,长度,头发粗细,甚至连染的颜色都和你非常相似。我一直收着,一直疑惑。苏菲你敢拿自己的头发和这根头发做一个DNA比对么?”
“不是我的,根本不需要比对。”苏菲道。
“苏菲,我很早就说过,总有一天,那个叫高昂驹的男人会让你伤心的。你就是不信,苏菲,我比你更早知道高昂驹,只是很多事情,我不能讲的太白。”
看着苏菲的模样,陈清岩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气,那怒气也随着他说出他早就知道高昂驹而爆发……
而一开始,他们的恋情就是不被祝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