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道密集的枪光犁开一片空地。克劳兹清空子弹，又换上一轮弹夹。洪龙龙把兰天和女孩放在地上，自己盘坐下来。克劳兹跳下地面，三道飞转的瞳孔聚合成土黄色圆轮，垂下双枪四下环视。那些作势扑来的尸者全部化成凝固的石雕，在周边形成整洁的石墙。
“这里安全了。”克劳兹向四面走动几步。
“您是……格斗警察吗？”兰天抬头问道：“请问这个……执政官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格斗警察。”克劳兹没好气地说：“只是被一个该死的组织不停算计的倒霉鬼，谁都想在我身上分俩块肉来。就这样老子还是活了下来！算了小鬼。”他摆摆手：“不要提这些破事了。洪龙龙，在梁山的时候孟达尔出现过没有？”
“出来了，老板。我把他砸飞了，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我们什么时候和张三丰会齐？”
“我不知道他做什么去了，他说感应到古代魔法师的气息。巨人尤那宇斯的出现是一次选召，一些人类从盖亚手中获得成为神的力量——这是那个名为盖亚的意识告诉我的事。”
“盖亚？”克劳兹诧异了一下：“我听说过这个名字……在一次内部的前沿科学研讨会上。这个盖亚似乎和星球意志有关。”
“那个……”兰天有些紧张地拍打下洪龙龙的脚掌：“你不是执政官吗？”
“纯种执政官一脚踩死你好吗。”洪龙龙把鬼脸转到脑后，低头看他。能量剩余37%。
“他是变异的。”克劳兹在化作石雕的尸者周边来回踱步：“城市中还有一部分流民，大多被尸者分割。有必要把所有人集中起来，建立新的卫界。”
“在毁掉黑暗城邦地上的最后据点之前这样做并不保险。”洪龙龙说。
“中央特区被你拆了，智慧树回到地下。还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建设新的城市？”克劳兹说。
“不能忘记虚元之门。还有地下联通人间的入口。”洪龙龙将目光投向城市东面。
“不巧，根据空间学院的勘探测比，每次巨人出现时所有虚元之门都会自动坍塌。”克劳兹解释道：“这个时候无论鬼神还是幻想种族都会遭受灭顶之灾。我们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你知道有关黑暗城邦入口的事？”
“恩。”洪龙龙钢铁铸造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语气也平淡到察觉不出一丝愤怒和悲伤：“我的父亲曾被招募到建设其中一个入口，现在已经很难找到它了。”
“你的父亲……”克劳兹背过身摸出香烟点上。被招募到建设那种入口的只能是人类，那些人类最终会遭受什么，作为格斗警卫厅的高层，他当然最清楚。“再找到那个地方，我们一起推了它。”他对洪龙龙保证。
“小朋友。”洪龙龙没理会克劳兹，兀自对兰天说：“你到中央特区做什么？”
“寻找食物。”兰天挺起胸口：“再长大一点，我就能一个人到屠杀现场搜寻物资了。”
“你在流民营地？”
“我和妹妹已经掉落营地很久了。”兰天回答：“大块头，你好强大啊。你一个人就把中央特区拆掉了吗？”
“认真拆起来并不复杂，破坏总是比建设容易。”
“大地震之后走丢了很多人，还有人被敌法老抓走，有人成了奴隶。”克劳兹在石雕上插上一根根长长的铁钎，就是曾经洪龙龙用来射落执政官的东西。随着机括声咔咔作响，从铁钎侧面弹射出纤薄的丝状物，空中缠绕铰接，最终凝固为坚硬的角质层。克劳兹用指节敲打在上面，发出金铁般沉闷的声响，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流通在地下的黑科技造物，用来建造临时营地的高分子材料。在建筑最顶上蓄意留了一个窗口，同时这建筑整体半透明，内部光线充足。他瞬间移动到洪龙龙肩膀上拉开他胸口处一扇暗门，把剩下的铁钎丢进去。
“就以这里为中心，把流民全部召集过来吧。”克劳兹宣布。
“老板。”洪龙龙说：“你简直是个白痴。”
他十五米高的身躯站起来，连在他身上的高分子材料统统土崩瓦解，建筑被抠出一面透风的洞口。克劳兹一脸黑线。
“这是我最近才淘到的东西。”他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怎么用。”
趴在地上的连衣裙女孩翻了个身，伸懒腰爬起来，手掌搭在地上靠近兰天。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内脏和油脂。兰天目光中闪过恐惧，下意识向后面避开。
“人类。”女孩说。
“所以我说啊，小鬼。你为什么坚持吊个敌法老过来。”克劳兹看看女孩，又看看兰天。
“人类。”女孩看看克劳兹，又歪过头看向兰天。
“好像智商不高的样子——敌人类？”克劳兹猜测，同时转脸看看洪龙龙。
敌人类大多看上去傻头傻脑的，那是因为他们从降生到成年身体发育速度太快，有部分大脑机能跟不上节奏，无法正确认识自我。在梁上那一阵子，他已经无数次从杨过和路飞俩个憨货身上领教到这一点了。
“她救过我。”兰天想到这一点，突然不那么害怕了。
“人类。”女孩仍然是看着他。
是啊，这个生物指尖曾经挂着同类的大脑，舔食血肉啃咬骨头，恐怖的姿态像是地狱来的魔鬼。但在执政官巨大的手臂向他伸来的时候，她不是也像护犊的猛虎一样冲过来抵挡在他面前，像属于自己忠实的朋友？
你忍心畏惧自己的朋友么？哪怕他凶恶到被全世界在唾弃，但你知道你危难的时候，他会奋不顾身地冲到你面前。
这样的话，他是会孤独的吧。男孩想着，向女孩伸出手掌。
女孩把脸放在他手上，眯起眼睛惬意地来回磨蹭。她的双手稳固地搭在地面上，像一只亲近主人的小狗。
“你叫什么名字呀？”兰天诧异地捧着她的小脸，看向她的眼睛。
“阿萨。”女孩说。
“为什么救我？”
“主人。”女孩回答：“找到了……主人。”
克劳兹挠着头皮。
“这还真是复杂的情况啊。”他无奈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