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在大西北有一条河，叫渭河。渭河日夜不息流过一片原，叫渭河平原。平原上有一古村，名唤“月牙村”。村里来了一户外地的人家，家里只有一妇人与一小孩。妇人不知其名，但那孩子却唤长生。
长生这名字是他娘起的，长生还没生下来，他爹就归天了，他爹活着的时候，跟随孙中山闹革命。可好日子还没过起来，革命失败，孙中山流亡海外，长生爹被捕，不久便被敌人迫害。长生娘怀着8个月大的长生一路辗转，风餐露宿，千辛万苦到达陕北。更名改姓，节衣缩食，生活苦不堪言，当地人包括她好心的邻居都劝她改嫁，而长生娘义正言辞的说：等长生生下来，他就去找他九泉之下的爹，可长生是生下了，但长生娘更是难受，她看到了她男人面对敌人无情的折磨，她看到了她男人在口里在流血，她看到长生爹看着她的肚子笑，那笑声暴裂无声，气冲斗牛。一个声音告诉他“活下去！”于是她最终决定将他抚养成人，毕竟他是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他是自己灵魂的救赎。别人家的人取名字都叫狗娃，栓子。希望好养活。而长生娘偏偏不信这个邪，给长生起了个好名字。就叫就刘长生，每次长生娘叫长生时，长生总会笑的像朵花。等长生长的稍稍大些许，长生娘让长生去念私塾。私塾老王夸长生聪明，长生就一个劲的笑。
好几天，长生都没有去老王家，后来老王才知道，长生辍学了。私塾老王一直寻到长生家里，才发现原来长生娘病了，好几天都没好，长生正从屋外放牛回来，见到老王，忽然哇的抱住老王大哭起来。老王摸摸长生的头，语重心长的说，你就照顾你娘吧，等你娘好了之后，你啥时候回来，我再帮你把功课补上。长生娘咳咳，从枕头下掏出自己的手镯子，那镯子崭新崭新的。示意让老王收下，老王摇摇头，便离开了。村东头的刘大夫满头大汗的叫声在长生家门外由远及近。长生飞出屋子，站在门口探望。“长生，你娘内？”。刘大夫问。长生用手指着屋内。刘大夫俩三步跑到屋内，长生紧随其后。刘大夫走到长生娘床前，看着眼前憔悴的长生娘，内心不是滋味，许多年前，刘大夫家里人都去城里了。这天正好下大雨，刘大夫地里的粮食还没运走。眼看要被雨水吹走，长生娘二话没说，便和长生一起搬到刘大夫家，粮食这才躲过一劫。后来，只要是长生娘去取药打针，刘大夫就分文不取。但后来长生上学后，长生娘就再也没去过刘大夫家里。“嫂子，你感觉咋样？”。长生娘用尽浑身力气，勉强露出微笑，那发白的面庞显然已经没有了血色。俩只眼睛深深欧陷。头发凌乱，气喘吁吁。长生娘笑笑说“哎呀，小刘啊，劳你费心了，俺没有事情！？就是有点风寒，缓一下就好咯。呵呵。”刘大夫叹了口气，说道“嫂子，把你的手给我，我替你把把脉。”长生娘死活不给，刘大夫再三苦劝下，长生娘还是让刘大夫看了一下。刘大夫双眉紧锁，脸色变的煞白，额头汗珠直流。好一会儿缓过神来，对着长生娘笑呵呵说道“嫂子，没事，就是些小风寒。但这病不能再推了。”
“刘大夫，俺说没事情吧，你看又麻烦你一趟，我这病前两天的，今天感觉好多了。”刘大夫点点头，转过头看了看长生，说道。“这样吧，嫂子，我给你开给方子，这样病好的更快。等会儿让长生跟我去取药。”长生娘一听，面色一转，连忙推辞道。“哎，刘大夫，你能看俺来，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药的事情就算了吧，我这身体好着哩！，”刘大夫再也没说话，从药箱里拿出纸和笔，又拿出药书查了查。随后交到长生手里。长生娘还想说些什么，但咳嗽不止。刘大夫收拾好之后，便离开了。长生娘骂道“你个小屁孩，快去送送你刘叔！！”长生飞出了屋子。长生娘满眼全是泪水。
【二】
刘大夫帮长生取完药之后便耷拉着脑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个劲的发呆。刘媳妇刚从厨房出来，将围裙系下。走到刘大夫跟前，啪一脚踢在刘大夫小腿上，刘大夫吓的大叫了一声。一看是自己媳妇，眼一瞪，又眯着眼睛。刘家媳妇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插腰，戏谑道。哎，我说老刘啊，平日里回来，你不是唱就是跳的，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撞上鬼了？来来来，我帮你看看。正说着，便要拉住刘大夫的手腕，替他把脉。刘大夫呼的站起来，用手推开刘媳妇，吼道。你发什么神经啊，你胡说啥哩，你看你抹滴，鬼见了你，也要吓的半死咯！！老刘媳妇愣在那里，但忽然之间便反应过来，回应道。好啊，牛大胆啊就大胆，你还教训起老娘了是吧！我看这日子过不下去了，离婚！！刘家媳妇哭哭啼啼。行了！闹啥哩！我嫂子快不行了！”刘大夫声音低沉，说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叹着气。啥，老刘？你刚才说啥嘞？谁不行了？刘家媳妇满面疑惑。刘大夫长叹一声，哎，前几天不是老王来过吗？他说嫂子生病了，让我抽空看一下，我今天跑过去，见她消瘦的很，狂咳不止，浑身打颤。给她把脉，脉象微弱，手心冒虚汗。只怕是……哎……刘家媳妇忽然沉默了许久，一时不是滋味。晚上睡息前，刘媳妇睡意全无，转过身问道。老刘，你今天说的是真的，许嫂子真不行哩？老刘这时也没睡，点了点头。就没有别的办法哩？老刘摇摇头。哎，都怨个，我没有早点过去，不然，情况没这么糟糕，为啥好人没有好报哩！！可苦了长生了。刘家媳妇抱住刘大夫，哇哇大哭，对不住，老公，今天我冲动了……
没有事，也怪我，对你发火。明天我去省城看看，再有没有办法。刘大夫长吁一声。呃呃，老公我陪你一起去。不久，灯灭了……
窗外，蛙声阵阵，月牙儿悄悄爬上了山峰，繁星失去了光辉，一层月光像瀑布般倾泻下来，给这个小村子点缀出朦胧的夜色。在老刘家窗口，一个小身影掠过，消失在无尽的黑色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