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玉茗抱着一件神志不清的母亲,夏郡王走进房中就看到了这一切,她缓缓的走到女子的身边,才发现她也老了,当年绝世容貌的女子温文尔雅的在她耳边说道,“王爷好,我是烟碟。”转而又是那间房间内,她冷冷的说道,“这与我无关。”还是那间房间内,她悉心照顾她,却还是冷冷地说,“你还不能死。”此刻她却躺在床榻之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玉茗看着门口的夏郡王,断断续续地说道,“王爷,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母亲到底做错了什么?”夏郡王走到她的身边,看着玉夫人深受折磨的模样,才开口说道,“原来她这么狠心,竟然让你吃下了石脑丸。”玉茗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更是瘫坐在地上,吃了石脑丸的人,不会死,只是会和石人一样,没有体温没有动作,只有浅浅的呼吸,代表她还活着,而且这是无药可解。这不是在惩罚死的人,而是在惩罚活着的人。看着自己至亲的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之上谁还能快活的活在这个世上?
夏郡王走到床榻边,轻轻的说道,“烟碟,当初是你照顾的我,如今是我们皇家的人害了你。玉茗我会替你照顾好他的,你就放心走吧。”说完此话,床榻上的玉夫人却突然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的夏郡王,还是一如当初冷冷的语气,“离夏,你知道么?原来他谁都不爱,谁都不爱。”夏郡王听后却也是一愣,转而苦笑着说,“烟碟,谁都看清了这个事实,唯你还在局中,不清不楚。”玉夫人却突然笑着说,“那又如何,凭我爱他。”他们看着笑着的玉夫人逐渐变成灰色,头发也变的灰白,真的如同石人一般。玉茗已经瘫坐在地上,“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我?”夏郡王拿出腰间的刀,说道,“玉茗,你错了,这一切都是在惩罚我。”一道挥下,玉夫人就此香消玉殒了,当年的绝世女子也从此消失了。
玉茗看着地上的鲜血,他不言不语,因为他知这是对母亲最好的结束,他终于哭出了声,父亲走了,如今母亲也走了,他一人又该如何。夏郡王看着一旁哭得不能自已的玉茗,手中握紧了剑,转身走出了房门。黑暗中只有男子压抑的哭声,一夜之间他居然失去了一切。
承乾殿内,女帝正在软榻之上小憩,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宫女在她的耳边说道,“相国府传来消息,夏郡王不听劝阻,执意进了相国府。而玉夫人也死于她的刀下,现在她正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女帝的嘴角是冰冷的笑容,摆了摆手就让宫女退下了,起身看着空荡的宫殿,就算她来了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夏郡王一路无阻的来到了承乾殿,看着女子安然无暇的坐在殿上,静静地看着殿下的她,那张与她相似的脸,她轻轻的问道,“为什么?”女帝只是冷冷的说,“为了金柯我不得不这么做。”夏郡王听后却不由得大笑,“是为了你自己吧?”女帝眯起双眼,危险地看着殿下的夏郡王,“你在说什么。”若是她知道此事,她又该如何。
夏郡王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女帝开口说道,“那道圣旨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我将盒子交给玉洛的,没想到你会做的这么绝情。”眼前的女帝是她最亲的人,却也是让她最失望的人,虽然母亲曾说过,绝心狠心的人才可以做好一个皇帝。女帝站起身冷笑着说道,“夏郡王,你这么说不怕我杀了你么?”眼中的杀意毕现,眼前的夏郡王却丝毫不畏惧,淡淡的说道,“我手上有兵权,你动不了我。”这也就是为何她可以不要任何政权,却把兵权紧紧的握在手中,这样女帝才不敢动她。女帝听后心中气极,当初不论她做什么,都不能从她的手中取到兵权,“夏郡王,你想要什么?”看着殿下突然淡然的女子,只见她轻轻地说道,“我要的,你给不了。”转身离开了承乾殿,也许她不能离开金柯了,她不能去皇陵守着染帝了。
女帝看着夏郡王决然离开的背影,挥手拂去了桌上的一切,狠狠的说道,“这个天下,是我拿下的,没道理拱手让人。”想起小妹纯真的笑容,心中又是一阵钝痛。
轩亭阁内,房内的巧柔在睡梦中似乎听到了人声,她睁开双眼,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不少,看着眼前熟悉的家具,她笑着说道,“天影,给你添麻烦了。”天影推着轮椅,拿着一杯水,走到她的面前,笑着说道,“小姐,若是你当天影是朋友,便不要这么说。”巧柔笑着接过他手中的水,抬眼间看到了窗外跪在雨中的身影,心中一紧,却不痛了。
天影自然是知道她看到了,便问道,“要让他进来么?”看着女子淡然的脸,看不出任何表情,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
女子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想见他,以后都不想了,我想我们走到头了,以后不要再来打扰彼此了,大家互不相欠,也老死不相往来。”门外的墨尘听着女子一字一句口气坚定而又痛苦的语句,这是伤到多痛才会这么决绝,“巧柔姑娘,你确定要这样么?”转头又看了一眼天影,只见他默默地点点头,巧柔也坚定的说道,“麻烦墨尘帮我转达吧。”喝了一口水,就躺下转身面对着墙壁,她累了不想再跟随他的脚步了,她只想离开这里,也许她可以去找阿满,安安静静的在竹林过完下半生。
墨尘听后便转身走到房外,看着依然跪着的男子,犹豫的说道,“上官公子,巧柔姑娘,她醒了。”如风欣喜的抬起头,看着墨尘说道,“那我可以进去见见她么?”眼前的女子却突然踌躇了起来,他的心也凉了,她不想见他。墨尘看着一直跪着的男子,轻轻地说道,“上官公子,不如你先回去吧,也许过几****就消气了。”这句话她听着都底气不足,眼前的男子缓缓地站起身,却又摇晃着倒在地上,长时间跪在地上让他的身子都起不来了,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说,“你莫要欺我了,她这一辈子怕是再也不愿见我了。”如风靠着石桌,缓缓地站起身,扶着墙壁一步一步的走回了染心园,帝王花花瓣突然都飘落了,空中的花瓣飞舞着,却又被雨水无情的打落了。女子看着男子孤独而又伤痛的背影,情这一字果然伤人不浅。
金科城外的军营,一个人影匆匆忙忙的走进营帐,看着眼前的众人说道,“李将军,刚刚得到消息,女帝宣玉夫人进宫之后,又下旨说玉夫人品行不端,终身禁足相国府,不多时夏郡王也来到了相国府,之后玉夫人就死在了相国府。”所有人听后都安静下来了,他们不明白,玉夫人自从玉洛死后,就再也不过问世事了,为何还会被女帝宣进宫,而后又死在了相国府。
李将军听后默然的挥手,让他退了出去,轻轻地说道,“你们都该知道染帝生前是想立小公主为太子的,只是一直未曾找到小公主罢了,但是传言说她留下了一道圣旨,而玉洛生前也是染帝最为信任的人,怕是玉夫人就是为了这圣旨而死的。”风如月低下头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身旁的少天开口说道,“那如今这道圣旨怕是已经被女帝所销毁了。”李将军点点头,叹口气说道,“如此一来,夏郡王的处境就更危险了。”上次他利用了她,如今她又深陷泥沼,而他却只能旁观。
远在锦都的皇宫,宫中自然是百花争艳,皇帝一个人在书房安静的批着奏折,门外贵妃娘娘拖着长长的裙摆,挺着肚子显然已有喜在身,“皇上,臣妾准备了补品,不知皇上能否见一见臣妾?”书桌前的皇帝,头都不抬的摆了摆手,身旁的德庆就走到门外看着行动不便的贵妃,恭敬的说道,“娘娘皇上现在正忙于国事,这补品奴才先代为收下了,皇上说娘娘有喜在身,就不要到处乱跑,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请娘娘回去吧。”眼前的贵妃却动也不动,德庆遂又开口道,“娘娘请不要为难奴才。”贵妃只能笑着说道,“德庆公公,请让皇上注意身体,莫要忙坏了身子,我这就回了。”转身,裙摆划出浓艳的弧度,女子的双手紧紧握着袖子,几日前皇帝还是留恋在采芳殿,如今却又忙于国事了,但是皇后那里却一次都没有少过,她的手放在隆起的小腹,冷笑,等她的孩子出生了,就一切都不同了。
德庆走回房间,看着正在写字的皇帝说道,“皇上,娘娘已经回去了。”
皇帝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纸给德庆,轻轻地说,“你看这个字写得如何?”
德庆一看纸上正是一个斗大的静字,心中却一凉,他早知皇帝并非面上那样的无能,“皇上,奴才不懂字。”
皇帝却笑着离开了书房,并未言语,只留下德庆手拿着白纸,愣愣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