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刻,启天接受了更加严酷的训练,他也见到了其他三位使者。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他逐渐明白了天门阁的存在意义,它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神医,也是黑夜中最狠辣的勾魂者。
一位蓝衣的女子坐在屋檐上,眉眼间都是冷淡,只是说话间并没有睁眼,却也还是注意到少年的分神,“启天,莫要分神,仔细感受身边的细微感觉。”
启天收敛心神,“是,闭月师傅。”超越自然的力量,必然是要天生,而像他这样后天想要练成怕是需要很多年的时间。
而另一个身穿蓝色衣裙的女子,飘然落地,“闭月,一定要如此么?让他吃了饭再继续吧。”落雁站在一旁,一脸戏谑的看着闭月。转而又看了一眼,闭上双眼,却是一脸严肃的少年。
“落雁,你也知若吃了饭,就懒惰了,何来的感觉。”闭月依然不睁眼。一道蓝色的身影飞速的冲向了闭月,只见她一闪,便离开了屋檐,轻轻的落在了启天的身边,“羞花,你的声音太大了。”
羞花只能叹口气,“闭月,你属狗的吧。不对,狗也许都没有你这样的耳朵。”这位拥有超越自然力量的闭月,一直都是她想要超越的对象,却是屡战屡败。
闭月只能一笑而过,而一旁的却是落雁只能摆摆手,“各位,沉鱼来了。”看着远处不断走近的幽蓝,却也是担忧的。
沉鱼看着挺远中的众人,只是向启天招招手,“启天,过来。”
启天走过一地的桃花,这才发现,原来已是春日,那人,也是在那时将他带回的。
走过一地桃花,眼前一片幽蓝,只是那人没有回头看过他。
而在他们离开之后,闭月终是轻叹,“沉鱼,以后便不再是沉鱼了。”
落雁却也只是伸手接住了朵朵花瓣,“那又能怎样,总有一日,我们也会如此。”被人替代,永远沉入黑暗之中。
这在他们选择走进这个天门阁之后,就决定了的,不是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羞花却是抬起头,“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改变。”
闭月终于睁开了如星辰般的双眼,“会的……”
而一旁的落雁却是大惊小怪道,“闭月,终于看到你睁眼的模样了!”天知道,她有多好奇这个人睁眼是什么模样,自从见到她之后,就没看到过她睁眼的样子。
闭月听后又闭上了双眼,“落雁,你好吵。”脚步轻滑,就离开了屋檐。
身后的落雁却是紧追不舍,“再让我看一眼嘛……”
徒留羞花静静地看着一树落花,微笑的看着远去的身影,也许会改变,但是绝不悔初衷……
静静走在长长的廊道中的两人,“师傅,阁主找我么?”启天看着天边,压抑的黑云。
沉鱼停在了那里,“启天,如果有一天,你不要心软,杀了一切在你面前的人。”内心澎湃的心海,击打自己应以为傲坚强的心墙。若是真有那一天,他真能杀了眼前的所有人,他始终是放不下他的,始终是担忧的,就像自己的孩子般担忧……
启天只是淡淡的说,“阻挡在我面前的人都会死。”心中一直是如此的坚持的,只是也是他一手打破了自己的坚持,和引以为傲的一切。
沉鱼在进门前说,双唇轻轻吐出,“如果是我呢?”在那一刻雕花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吱呀一声关了,透过镂空的雕花漏进丝丝阳光仿佛射穿了少年的心,身,让他的伤痛无地自容。
少年的呢喃,并没有打进男子的心间,“师傅,我永远都不会杀你。”我怎么可能杀你?怎么会?怎么杀得了?
眼前却是站着的红衣男子,而他们之间的对话,也是只字不落的都收入耳中。
沉鱼不再去想其他,只是跪在阁主的面前,“阁主,启天带到。”仿若听不到身后的低语,和承诺。
阁主的修为又怎会听不到那句话?或者他们的心。
红衣男子并未多言,只是轻轻说着,“启天,你到天门阁也要四年了,你该为天门阁做出你该做的事了。今夜,杀掉朱雀门前红轿内的人。”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启天定定的跪在那里,依然重复的说着,“师傅,我永远都不会杀你。”沉鱼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大门。
少年在破碎的光芒下,固执的说着同一句话,这样就可以加固承诺了么?也许,承诺太轻浮,我们只有不断重复,却也守不住那句话。
有多少人重复的说着同样一句话,却也履行不了,终是负了他人,亦或是负了那美好的承诺。
夜如墨般漆黑,一道墨黑的身影,站在屋檐下,看着朱雀沉重的大门。
一顶红色的轿子静悄悄的前进,只有四个带刀侍卫跟在轿子的左右。
启天笑了,为即将到来的成功而微笑。这样的防备,只在他几刀之下,便是全部瓦解了。
一瞬间,红色的轿子更加的耀眼,如潺潺的流水,地上都是残肢。启天走过,也许踩过那些还未走太远的灵魂,但是他的灵魂又有谁在乎过,也许那个人在乎过。
红轿内轻轻的颤抖,那人温和的笑了,那个薄弱的男孩子终是成长为如此了。
启天一挥剑,一抬首,却见那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却着红衣,红衣如血如泣。
沉鱼看着眼前难以置信的少年,忍住胸口的疼痛,“启天,你终是来了,为师等候你多时了。”
嘴角不断的溢出鲜血,他知道他必死无疑了,但是还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这个自己亲手带回来的孩子,“你恨我么?”
启天一剑刺穿了沉鱼的胸膛,在男子耳边轻轻呢喃着,“我不恨你,师父,我爱你。”泪湿了红衣,化成朵朵并蒂红莲。
耳边是沉鱼轻轻的言语,“入天门阁,必然要斩断情丝。启天,是我对不住你,带你回来。记住,我的名,络石。还有,不要恨阁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启天抱着沉鱼渐渐冰冷的身体,“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你穿红衣很好看。”我怎么敢,又怎么会。
那一夜,似有染血的桃花飘过禹都上方,飘向了远处的雪山,也飘过了那也许还未曾走远的灵魂。
朱雀门前已然是血染地面,少年依然抱着男子冰凉的身子,泪水早已干涸,笑容也早已消失。
他,终是成长了,成长为沉鱼所期待的人。
而代价却是沉鱼的生命,只是启天会在意么,这也许永远都不知道了。
第二日,启天站在房内,红衣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后,“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沉鱼。”
启天淡淡的说,“为什么?”沉鱼,不是那人的名字么。
“因为,这是一个轮回,相信我,日后,你会和沉鱼一样,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会和沉鱼做出一样的选择。”男子冰凉的声音,如同雪山上终年不化的白雪。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是代号,却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少年站在阳光内,碎成一地的幽蓝,“他选择了放弃他自己。”他到今日也不懂,这是为何,难道这是必然么。
阁主离去时留下了一句话,“他不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从他带他回来之后,他就知道会有今日,谁都不会有怨恨,因为都是自己的选择,何来的怨恨。
他微微笑着说,“天门阁总是为了别人,却伤了自己。”阁主顿了顿身形,依稀还记得那日带回络石,让他杀了当时的沉鱼,也是如此的说,让他不由得想天门阁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答应了你永远不会杀你,为什么最后却是我亲手杀了你。承诺说了再多遍,也抵不过一句背弃。
多年以后,天门阁依然在那里。沉鱼却不再是沉鱼。
还是那日,那人,那地,他遇到了纱优。
还是多年后,天门阁似乎不再杀人,却也消失在禹都,有人说搬到了雪山上,也有人说是一个叫天影的人改变了一切。
只是数年后,禹都被改成了锦都,而天门阁也渐渐消失在人们的眼中。
只有当人们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想到有一个医学超然的组织,那里都是医者,那里是天门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