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要失去,何必在乎,何必如此执着,我们猜不透这个世界,就如同我一直没有看懂你断开的掌纹。
禹都的大街,人群息壤可见其繁荣。只是无论在哪里,都有一抹突兀的颜色。就像折起一张白纸,无论你多用力的抚平,那道痕迹一直都在。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跪在路边,路边形形色色的人,不断走过又走去,只是从未有人看过他一眼。
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气冲冲的走出酒楼,嘴里骂骂咧咧的,“什么侯爷!不就是个侯爷么!天天温柔乡里呆着能有什么本事!都***给我滚远点!没看到老子走过来啊!”
正是禹都远近闻名的恶霸龙大人,此刻免不了是被夏侯晔所气到了,肥胖的身子,都被气的颤抖,只是过于肥胖的模样,让人看的想吐想恶心。
旁边的家丁,一脚踢开了小男孩,回头冲胖子点头哈腰的说,“龙大人,你看只是一个臭乞丐,犯不着为他生气。”
那个所谓的龙大人趾高气昂的踩过小男孩的身体,“哪里来的臭乞丐,敢挡本大人的路!”脚下的实感,让他心中的怒气得以宣泄,更是用力的碾磨脚下肮脏的小手。
小男孩的眼神无波无痕,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楼台之上,一个蓝衣男子正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幕的发生,男孩的眼神太过于无谓了,甚至让人难以觉得这世上还有他在乎的么?
龙大人看着脚下无动于衷的模样,更是一脚接着一脚的踢在小男孩的身上,身边的家丁哈哈大笑的样子,让人想到了正在狂吠的狗,所谓的狗仗人势。
肥胖的男子一边踢还在一边哈哈大笑,“你死了啊!怎么不出声啊!你是不是死人啊!”身边家丁的高笑声,引得路人围观,却是无一人想要上前帮忙。
毕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是自己更为重要,为了一个小乞丐而去得罪禹都恶霸不值得。
一直倒在地上的小男子,血从他的头上,他的身体,针扎一样的疼痛,浑身都疼,耳朵轰鸣,眼前的胖子怎么看怎么让人讨厌啊。
蓝衣男子没有放过男孩眼中的厌恶和凶狠。
果然,男孩一口咬在龙大人的腿上,那种死死的咬住,留下了永远的印记。
龙大人满地打滚,嗷嗷大叫,没有了当时的嚣张,一只脚一遍又一遍的踢他,“你给我松口,你这头疯狗!”家丁七手八脚的将男孩从龙大人的腿上弄了下来。
龙大人抬起头刚想破口大骂,却看到男孩红着双眼,似有凶光射穿他的身体,让他瑟瑟发抖,“走,走,我们快走!”
身边的家丁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大人,怎么了?”
龙大人气急败坏的大叫,“让你走,你就走!废话这么多!”家丁再也不敢多言,立马扶着龙大人离开了,留下了满地的狼籍,满地的鲜血,无声无息的男孩。
一双碧蓝的靴子出现在男孩的面前,男孩没有抬头没有低头,只是这样坐着。
直到一双玉白的手,抬起他的下巴,男孩下意识的低下头,却在那一刻,一切都崩塌,“你,愿意和我回家么?”
男孩下意识的抬起头,阳光从男子的背后射入,如神如君如王,让他如痴如醉。
阳光下,一双人影,牵着手走向未知的远方。
很久以后有人问他,有如果当时没有他,你还会走上这条路么?
他却说,时间太久远了,让我都忘记了。
多年后,一个桃花飞逝的庭院中,远处是白雪皑皑的雪山,已成枯枝的桃花树下一个少年,正维持着一个动作一动不动,只是面容却还是一如当年的无动于衷。
黑色的小人影,站在雪中,一直都维持着一个动作,纵然雪落了他满头,也不见他移动半分。
蓝衣男子站在走廊中,“启天,时辰到了。”看着他,却始终看到当年找到他的那般模样。
男孩活动了一下手脚,抖落了身上的雪花,“师傅,今天提前了半柱香。”沉稳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孩子的稚气。
沉鱼不得不再一次暗叹,“启天,我希望你能是一个正常的孩子说话。”能别这么一针见血么?
启天秀气的眉毛皱起,“师傅,正常的孩子,会像我一样么?”你看看,刚刚叫他别这么一针见血,他又来了。
沉鱼最终决定放弃这个问题,“走吧。今天师傅要让你知道,当初为什么让你来这里,为什么我会带你回来。”当这句话说出口时,却是如此的艰难。
启天点点头跟在沉鱼的身后,他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不再牵着他的手,他还是穿着蓝色的衣袍,只是不再蹲下身子和他平视。
沉鱼突然停在了门前,“启天,自我带你回来至今有多久了。”时日过了多久,也许他记得,只是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启天略微稚嫩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师傅,已有三年了。”抬眼看着眼前幽蓝的身影,不知不觉就这样跟在他身后三年了。
而走在前方的沉鱼却是微微笑了,三年了,是该让他走了。
于是他们站在雕花大门前,伸手轻轻推门走了进去,走进了这个阿修罗的世界。
“阁主,我带启天来见你了。”沉鱼闪在一旁,让启天走到面前来。
启天跪在红衣男子的面前,“阁主,启天拜上。”一直低着头,不曾听见男子出声让他抬起头。
沉鱼也看着眼前的红衣男子,不知阁主是何用意,又不敢随意让启天起身。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启天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下意识的身子一弓直直的向前冲去,就地一滚,半蹲在红衣男子的身旁。还未喘匀气,又见一道银光,他心中一冷,这是要杀了他么?
身体是最诚实的,在那一刻启天抽出放在墙上的佩剑,剑起剑落,如流水,如微风。启天只觉得虎口一麻,口中腥甜,却死忍着,硬生生的接下了这第二下。
沉鱼再也不能坐视不管,心中却是大惊,阁主这是要杀了他么?只见一道白绫瞬间飞去,将启天一卷,卷离了那里的刀光剑影,“阁主,不知启天所犯何罪,让阁主如此。”口中虽是询问,却也带着埋怨。
红衣男子收回银剑,“他,不错。”此后,便再无言语。
房内的阳光碎成了点点光影,而这最后一句话,却是成了最大的符咒,本是师徒情深,却不料终是到了今日。
此刻的房中只有沉鱼静静的抱着启天,眼神却是晦涩难懂。
沉鱼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启天,“阁主,此意是说他通过了?”明明是他最想要的,此时此刻却最不想要听到。
红衣男子低沉的笑着,“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凭什么,他不可以。”说完,便离开了。
徒留一地幽蓝,怀中的人,仍在沉睡。
而当启天醒来时,胸口异常的沉闷,“师傅?”眼前一片蓝,正是沉鱼。
沉鱼温和的说,“先别起来,我要和你说件事。”启天便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我,或者说我们,都身处在同一个组织,这个组织是天下医者都想进来的,只是没人能够请得动我们,除非他能够给出足够的代价,这就是天门阁。在天门阁中,只有阁主是身穿红衣,四大使者是蓝衣,楼众只能是黑衣。现在你知道你刚刚见的是谁了吧?”
启天脑中翻滚出他昏迷前的记忆,“也就是刚刚,阁主他想杀了我?”那又何必捡他回来?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沉鱼笑了,“阁主不是要杀你,以后你就明白了。”只是那时我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吧。“天门阁的四大使者,分别为我,落雁,闭月,羞花。”
启天在那一刻真的很想笑,“师傅,这不会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天知道他这个内伤的人,还要如此辛苦的忍着笑,忍着忍着就不停的咳嗽了,真的很辛苦呢。
沉鱼无奈的叹口气,看着他强忍笑意的脸,却不由得说道,“想笑就笑吧。”果然,背后响起了压抑的笑声,这个孩子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吧。
房内的笑声轻轻回荡在房中,以至于后来的数年,都不曾有过。
启天咳了几声,收起了笑意,“师傅,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这些名字未免太过于奇怪了,为何要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呢。
沉鱼缓缓的说,“因为天门阁是由一个女人创办的,那个女子好像很美。所以使者的名字都为此,以铭记一代阁主。我是剑术超群,闭月则是一种超越自然的力量,羞花的轻功恐怕也只有阁主能跟的上她的速度,而落雁则是毒术蛊术。”
“启天,以后你要好自为之。因为阁主从来不轻易动手。”还没等启天明白此中寓意,便听见门开,之后门关,之后沉寂。
启天低低的喃喃,“师傅……”为何这么悲伤,为何不能继续当他的师父,为何不能一如既往……
门外的沉鱼怎会没听到,此时此刻,他是多么痛恨他的修为为何如此的高,听得到,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