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营,炎日下,少年们的呼喊声响彻天空。
汗水成了将来的光荣的勋章,此刻的幸苦是为了将来的一切。
只是在一处营帐的阴影处,女子看着眼前的男子,“木槿,你怎么在这里?”这几日为了躲他,她都安排很多很多事给他做。
木槿苦笑着低头,“你在躲我?”
如月闻言一愣,却是淡淡地说,“是,我在躲你。”
男子抬起头,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成了黑暗,“为什么。”心里的血早已流干了,此刻他只想要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她却不给他一丝一毫。
如月看着他,不由得皱眉,“没有为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不可以么?”双手紧紧握着,宽大的袖袍内,看不见她的挣扎。
木槿闻言之后,大笑着后退,“好,风如月,你真是够狠,这五年我也够了。”转身,不再看她一眼。
这是唯一一次,风如月是看着苏木槿背影的,仿若时空转换,两人的位置都变了。
只是女子冷淡的面具终于破碎成点点晶莹,她微微低下的头,还有来不及说出口的话,终是烂在岁月中,不得诉说。
数年后,旧时人的模样,终是变得模糊。独饮苦酒时,又舔了一份心伤。
铁血染衣,再无他人护在她的身旁,终是一生孤独,难相忆。
此刻阳光明媚的宫道上,春暖花开,啼鸟飞过,女子形影单只的走着,脚下踩着人们模糊的人影。
鲜艳的红衣,在阳光中,如血染,如骄阳。
偶尔飞过的几朵花瓣,若不是身后的人跟随着,可能所有人都会认为她只是普通的宫女。
她抬头看着眼前的男子,微微笑着,“木槿,是你。”
巧柔本是闲来无事,逛逛皇宫,散散心,没想到看到了眼前的苏木槿。
男子苦笑着看她,“巧柔,你可真是舒服呢。”
女子挑了挑眉,“随时会被人杀了,这也是舒服么?”他脸上的落寞,是显而易见的。
木槿长叹一声,“巧柔,我可以去你那里坐坐么?”
巧柔微微点头,“你随时都可以来。”转身,走在最前方。
苏木槿闻言之后,心中一暖,天下之大也不是没有他容身之处的。
不多时,便回到了帝妃宫,依然是繁花朵朵,只是多了赏花人罢了。
轮椅上的男子,看着空中朵朵飘落的花朵。不伸手,不躲避,就这样落了满头。
木槿走到他的面前,轻轻推着轮椅,“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天影微闭着的双眼,也知是谁,“不可说,不可说。”那时的分神,朵朵花瓣居然如同那如雪连天的雪山之巅。
木槿也不强求,如今只想忘却一切罢了,“也罢。”推着他走进了宫殿。
偌大的宫殿之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宫人。
木槿舒服的躺在软垫上,看着红纱外的世界,“巧柔,你过得也太好了。”红纱弥漫,挥之不去的,是她的身影。
与世隔绝的一切,如仙人美境般。
巧柔再次轻叹,也坐在软垫上,“苏木槿,你来我这里,不是为了赏花吧?”眼前的人遮掩不了的落寞,如何能让人放心。
男子闭上了双眼,“不过是又被拒绝了罢了。”他的心早已不会痛了,因为心若已空,何来的痛楚。
巧柔看着他,“如月,她心里有你。”
木槿睁开双眼,“有我又如何,不过是镜花水月,比不过她的责任。”
巧柔轻叹,“若不是在宫中,真想好好喝一杯。”那种一醉解千愁的感觉,早已一去不复返了。
男子坐起身子,“等哪天我带你出宫去玩就好了。”
巧柔听后,不由得笑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她也好久没有出宫去看看了,如今甚是想念,宫外的味道。
轮椅上的男子却是轻叹,“小姐,莫要胡闹。”
女子却是眨了眨眼睛,“天影,你留下看家,我带着妃颜和苏晴去就够了,有什么事,你替我挡着。”
天影看着女子说做就做的模样,嘴角僵硬,“小姐,冷静点……”
巧柔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天影,我哪里不够冷静了?”
轮椅上的男子只能低下头,妥协的说着,“小姐,那你总要换身衣服再去吧?”看着她一身红色裙衫,都可以想象到大街上的目光了。
女子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一眼天影,“妃颜,你去天影的房中,拿一身衣服来。”说罢,便又拿着一旁放着的纸扇。
天影看着她去换衣服的身影,不由得摇头,“木槿,在宫外一切靠你了。”
苏木槿微微点头,“放心吧。”
不多时,痊愈的苏晴跟在一个白衣翩翩公子的身后走了出来。
公子微微笑着,淡然优雅的轻摇纸扇,“如何?”
典雅如兰,淡然如梅。
天影看了看,微微点头,“如此就够了,记住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巧柔点头之后,就带着妃颜和苏晴离开了。
只是当他们都离开之后,天影这才恍惚想起,他是不是忘记让她不要喝酒了……
他看着已经走远的人影,罢了,只此一次而已。
一辆马车飞驰而过宫门,白衣公子坐在一旁,“木槿,我们去哪里?”
木槿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现在还早,去吃点东西。”
白衣公子闻言之后,微微沉了声,“那可以喝酒么?”
木槿看着她故意压低声音,还真有几分男子的模样,“可以,不过不可以喝多。”
窗外事阳光啼鸟,花瓣的纷飞渐渐被人声所替代。
巧柔看着窗外热闹的人群,嘴角带着笑,她很久没有这样笑过。
苏木槿让人停在一个酒楼的面前,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小姐,这里是暗卫营所设的据点,这里很安全。”
女子下车之后,看着眼前气派的酒楼,人流不息的街道,这里自然是闹市的中心,“苏木槿,你们暗卫营很有钱么?”
苏木槿听后低下头想了想,“暗卫营所有的开支都是皇帝批的,所以皇帝多有钱,我们就多有钱。”
巧柔闻言之后,轻轻点头,“我们进去吧。”
只见白衣公子轻摇纸扇,信步走进酒楼,看着眼前的小二,“一桌靠窗的。”
小二听了之后,立刻喜笑颜开的在前面引路,“两位客官这边请!”
巧柔微微抬眼看了一下四周,发现都是一些达官贵人在这里用餐,不由得微微笑着,说不定在这里可以听到关于东南候的一些事。
而正在用餐的人,自然也看到了他们。
白衣公子典雅如兰,而身后的男子则是眉眼冷淡,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来历不简单。
巧柔坐下之后,小二就倒了两杯香茶,她低下头喝了一口,竟是上好的铁观音。
小二看着他们二人都只是在喝茶,又不敢怠慢,只能赔着笑脸说着,“客官,我们这里是做鱼出了名的菜馆,不知二位想要吃点什么?”
巧柔不言语,只是抬眼看了苏木槿一眼。
苏木槿微微低头,“只要几个简单的小菜,要清淡,酒我要上好的女儿红。”
小二听了之后,立刻笑着离开了。
妃颜与苏晴都是一身男装,此刻静静的站在他们二人的身后。
酒楼之内此刻热闹无比,所有人都在讨论东南候,这个风流无才的侯爷。
隔壁一桌的人说的吐沫横飞,“你们知道么?就在昨日听说东南候又找了一个女子啊。”
另一人也啧啧称奇,“据说长得可算是佳人,只是可惜啊。”
只见第三个静静喝茶的人,抬眼鄙夷的看他们二人,“你们知道什么啊,人家那是自愿的!”
巧柔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隔壁桌的人,就转眼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其中一人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一人看着他空了的酒杯,手指不由得敲打着。
另一人立刻给他满上了酒,“你倒是给我们细说说。”
那人将酒一口喝下之后,脸色潮红,“那日东南候本是在郊外游玩,却被一曲琴声所吸引了,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个女子在那里弹琴。”
只是到了这里那人却又停下了,只见他人也不用他提醒,立刻给他满上了酒,“你接着说,接着说啊。”
那人喝了一口酒,“只见那佳人如同天仙下凡,只那一眼就俘虏了东南候,将她带回了侯府,而且还遣散了府中的一些小妾。”
其他人听后皆是唏嘘不已,“这东南候也就现在这样罢了,还记得以前的燕夫人么?一开始不也荣宠一时,后来不也落魄了。”
那人却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似乎东南候特别喜欢她,因她叫蓉乐,所以全府上下都要称她为蓉夫人。”
只见巧柔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双眼无神,“蓉乐……怎么会……”
苏木槿看着她失神的模样,不由得问道,“你怎么了?”
巧柔微微低下头,双手却是紧紧的握着茶杯,“怎会是蓉乐……”
思绪瞬间回到了,丞相府与父亲的一番对话,这就是父亲给她的支持么……
父亲,你怎的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