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出租房已经退掉了,打包好行李搬来和倚然一起住。杨乐扬桑峻小柳他们就住在离我们不远的另一栋房子里。回来的这几天我每天都闷头睡到大中午,以解在世门外风餐露宿和舟车劳顿之辛苦。嗯,其实就是为自己贪睡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罢了。
本以为忙完会清闲一段时间,可是却发现清闲下来的就只有我和小柳而已。其他人几天也见不到一面,就连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倚然也是要么待在书房低头研究,要么捧着电脑查找资料。
我端着茶杯看她查的资料,越看越胆战心惊,都是一些恶意杀人事件,譬如警方追踪调查可是嫌疑人却不知所踪,诸如此类的新闻。
我喝了口水压压惊,“你看这些新闻做什么”?倚然活动活动脖子,选出最近发生的一条新闻给我看。我挪了把椅子坐过来,是一条关于一名中年男子惨死在酒店的新闻,虽然尸体打上了马赛克但还是能看出现场的状况之惨烈。
我握住鼠标往下移,这条新闻居然就发生在我们市里?而且还就发生在几天前。继续往下拉,有几张摄像头拍到的犯罪嫌疑人的样子,图片上嫌疑人看起来很是瘦小,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面貌。
我看了看其他几起案子,发生在其他省份,年代比较久远一些,但也都是这几年的事,都是恶性杀人事件,现场都一样惨烈,这么简单粗暴连一点掩饰都没有,并不像是蓄谋已久的杀人案,而且嫌犯有好几次都被拍下来了,如此明目张胆却没有一次落网。我摇头自语道:“真不知道这些警察是干什么吃的”。
倚然歪靠在椅子上说道:“兴许是这些嫌疑人太有本事了呢,警察也没办法啊”,我说道:“要真是手段高明的罪犯也不会粗心到连摄像头也不避忌,还堂而皇之的在大厅晃悠吧”。
“就这样警察都还抓不到,不是更显得他有本事了吗”?倚然淡淡道。
“或者说他有一群心思缜密的同伙,又或者有很厉害的背景”?我说道,这也是有可能的啊,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单枪匹马,想要在大众的眼里和密布的摄像头里面消失无踪哪有那么容易,除非有人帮他暗度陈仓。
倚然点头道:“很有可能”,说罢抬眼看着我,问道:“你看完了么”?我点头,倚然眼神一变,语气平稳:“你不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吗”?
“哪里奇怪”?我带着好奇心仔细的又看了一遍,嗯?这一句,现场似乎有野兽侵略过的痕迹是什么意思?酒店里面怎么会有野兽呢?难道警察叔叔已经推卸责任到这种地步了吗?找不到嫌疑人就故意将案情说的复杂和离奇点?倚然笑道:“看来你对中国的警察有很大意见呐”。我笑道:“不敢,怕被抓”。
野兽侵略过的痕迹?我仔细看着图片上拍下的刮痕,脑中突然电光火石,暗自吃惊道:“难道”?我看着钟倚然,她也正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似乎一直在等我想到这个疑问。我俩四目相接,同时脱口而出:“蛊傀儡”!
既然有了怀疑我们自然是坐不住了,杨乐扬早已经去调查那家酒店了,可是出事房间已被封锁起来,白天人多眼杂是进不去了,我们一合计,明天先住进案发现场隔壁的房间,等到晚上大家都安然入睡了再偷偷潜进去。可能是受到人命案的影响,案发房间隔壁的几间房这几天都空出来了。
酒店发生了人命案后会变得小心敏感,为了避免怀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杨乐扬桑峻假装来出差的同事,我和小柳扮成来旅游的姐弟分别住在案发房间的左右。
这家酒店地处市里新规划的区域,周围大多都是正在开发或者入住率还不高的新小区,人烟稀少。夜里十一点这里已经进入静谧的世界了。
大家都休息了就轮到了我们登场了。我走上阳台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虽然我没有恐高症,但是任谁站在二十多层的高楼上往下一看都会有点胆颤吧。况且还要徒手爬到隔壁的阳台上。
对面的手电朝我们晃了晃,意思是要我们快点准备。我忍不住嘟囔道,催什么催,二十六层啊,不得给点时间做下心理建设嘛。
对面的人已经率先准备好了,鹰犀爪抛出牢牢的抓住我们中间阳台的栏杆,虽说有鹰犀爪作为保护完全可以放心,但是二十几层的高度还真是心里的一个坎,就像你坐跳楼机一样,虽然明知道设备很安全可是一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心还是忍不住上蹿下跳。况且我们现在的安全还不敢保证,鹰犀爪我是很放心,但是酒店的栏杆不知道牢不牢固,万一豆腐渣工程被我攀塌了怎么办?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小柳已经紧接着三两下爬过去了,就剩我在风中凌乱。在他们三个一脸得意的注视下,我戴好准备好的白手套腰间系好绳索活动活动手脚,刚爬上栏杆眼睛正好看向楼下黑漆漆的,似乎深不可测一般,双腿开始不自觉的抖动。桑峻嘿嘿一笑,“干嘛呢,快过来啊,怎么还跳起舞来了呢”。我抬头白了他一眼:“你个老油条说得倒轻松”。
连接阳台的门被反锁了,窗户倒是可以打开,但是窗户上有防盗门,小柳活动活动身体突然用手比划了一下防盗门铁栏的间距,然后朝我们一点头。我纳闷的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桑峻蹲在地上,小柳灵活的踩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防盗窗铁栏之间的距离这么狭窄,幼儿都很难爬的进去吧,我担心看着他往里面钻,不会被卡住吗?杨乐扬叉着手说道:“放心,这可是他的独门绝技”。
独门绝技?刃影人都会吗?杨乐扬摇头,既然是独门绝技怎么可能人人都会。不过刃影人一般都会有自己特有的本事,有可能是家里遗传下来的吧。我兴奋道,你的意思是我也有自己的独门绝技?杨乐扬一摊手,也不一定,也有个别刃影人是没有的。我撇了撇嘴角,你这个人还真会泼冷水。那你有什么独门绝技么?正说着小柳已经爬进去并打开反锁的门,我目瞪口呆,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们进入案发房间,打开灯,里面一片狼藉,椅子花瓶全都倒在地上,现场还在封锁中所以一切都是案发时的样子。地上还有一个粉笔画的扭曲的人形,床单上、地上都有血迹,房间一直处在密封状态,导致里面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杨乐扬将窗帘拉上以免有人在楼下看到这个房间亮着灯。
从这混乱的现场看来,当时的打斗肯定很激烈。“你们看,这里有抓痕”桑峻招呼我们道。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衣柜边上有几条抓痕,就像被猛兽的利爪挠了一般。看这深度,这要是落在人身上那还不得皮开肉绽!我连忙端着相机拍下抓痕。
小柳轻声喊道:“小星姐,门上也有”。我端着相机赶紧过去。桑峻摸着脸上的胡渣,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道:“很明显了,看这抓痕一定是某个逃窜在外的癞蛤蟆干的。准没错了”。我好奇道:“蛊傀儡怎么会到酒店里面来”?桑峻说道:“那鬼知道呢,反正他除了伤人也没别的事可干,太清闲了就到处瞎溜达呗。你不是还撞见过一次嘛”。我心悸道:“别提了,现在回想起来还一身鸡皮疙瘩呢,幸好那时有杨乐扬在”。桑峻嬉皮笑脸道:“英雄救美的结局不都是以身相许的吗”?我一愣,不知道怎么接话连忙撇开脸,正好看见杨乐扬扭头看过来,他目光一闪,落在别处似乎没听到我们的谈话,但是从我们身边走过的时候扔下一句,以身相遇?那也得是美女才行啊。
桑峻小柳乐的直不起腰,我瞥了他们一眼,是该着手考虑下次要不要买点巴豆什么的放进他们的饭菜里。
“外面有脚步声”。杨乐扬朝我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连忙把灯关了然后后退几步屏住呼吸,走廊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再由近到远,逐渐消失在远处。
我松了口气刚要去把灯打开,脚下一绊身体前倾,结结实实摔了一跤,桑峻的声音响起:“哎呀,抱歉黎妹子,没摔傻吧”?
我趴在地上直直的看着前方没理他,胳膊被一双大手拉住,我反擒住他的手腕往下一拉,桑峻连连鬼叫“诶?你要干吗?我向我八辈祖宗发誓,绝不是故意伸腿的,腿太长了我也很苦恼,我扶你起来你别打我……”我伸出食指放嘴边‘嘘’了一声,指了指衣柜底下,桑峻口中嘟嘟囔囔“你一个姑娘家力气怎么这么大?还嫁的出去吗”?我横了他一眼:“少啰嗦,快看那底下是什么”?
杨乐扬和小柳也被吸引过来都俯身趴下。房间衣柜底下有一个小物件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青绿色的光。
我们把灯打开,将里面那个泛着夜光的小东西从里面弄出来,原来是一个酒瓶盖大小的圆形徽章,上面画着一些很抽象图画,做工看起来很是精致,背面是一个纯金的别针,这上面应该是涂了什么夜光的材料所以才会在黑暗里发光。掉到柜子最里面难怪没人发现,要不是我刚才摔了一跤且正好又处于黑暗中,估计永远也不会发现它。
杨乐扬捏着徽章端详着,桑峻接过来纳闷道“这个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纯金的”。杨乐扬扬着嘴角笑道:“我发现你是越活越肤浅了,在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小柳嘿嘿一笑,在旁边接话道:“还有倚然姐”。
桑峻这个人吧,虽然平时油嘴滑舌,天不怕地不怕且脸皮又厚,但也不是完全没死穴的。这个死穴就是倚然,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是有倚然在他就安分多了,连那副常见的二皮脸都收敛起来了,一副正派的大好青年样,实在令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和小柳忍不住笑出声,桑峻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嘴硬道:“笑嘛呢?我那是尊敬她,没其他想法,别瞎说啊”。杨乐扬耸耸肩说道:“我们也没其他的意思,你紧张什么”?
桑峻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话题:“严肃点,这里可是杀人现场,懂不懂得尊重一下逝者,快点研究正事”。
玩笑也开够了,我们将现场来了一个地毯式搜索,没有找到其他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连这个徽章我们也不确定它是否会有价值,兴许它只是以前的房客落下的呢。估计有价值的线索都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吧。
我们原路攀着阳台要回去,月色朦胧,还挺冷的,桑峻已经爬回去了,我突然有股凉意爬上颈椎骨的感觉,转身扶着栏杆向下看去,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刚才好像有人在楼下盯着我们。可是下面黑漆漆的也看不真切,小柳拍了我一下,“小星姐,看什么呢?回去了”。我点头,收回心神却看见杨乐扬也一脸疑惑的往楼下频频看去。
“你也觉得奇怪是不是”?我激动道,看来不是我多心了,刚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很奇怪,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杨乐扬冲我一笑:“你想多了”。
是吗?我说道:“那你为什么一直往楼下看”?杨乐扬笑道:“原来你一直在注意我,你可别对我抱有什么想法啊”。虽然知道他在开玩笑,但我还是赶紧撇清道:“你未免想太多,我可不喜欢你这款的”。杨乐扬“嗯”了一声“那就好”。
我爬回到另一边的房间,大晚上一群人回去势必会引起怀疑,看来晚上我要一个人睡在这个房间了。隔壁就是案发现场,再加上刚才在阳台的不安感,顿时说不出的紧张,可是另一个房间里都是男的,总不好意思去那边挤,只能壮着胆子挨一夜了。
睡在这里心里一直安定不下来,也不知睁着眼睛过了多久才有了一丝睡意,朦胧中有一丝轻柔的风吹在我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冰冷的香味,我翻了个身,眼皮昏昏沉沉,似有似无的脚步声传入耳中,顿时如一个惊雷在脑中炸开,瞬间清醒过来,心在抑制不住的狂跳。
房间里有人?不应该啊!房间的门和阳台的门我都反锁了啊!难道是小柳又用缩骨功进来了?也不可能,要是小柳早就把我吵醒了。
我干脆保持不动,紧紧闭着眼装睡,可是呼吸却怎么也调整不过来,越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呼吸就越是急促。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向我靠近,虽然闭着眼睛但我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就在我面前,心里的恐惧快抑制不住了,我闭着眼,眼皮却一直控制不住的抖个不停。一声淡淡的浅笑渗入我的每一个毛孔,如导火线一样将我点燃,我‘嗖’的一声跳起来摸索开关,眼前立马一片光亮。
我无力的瘫坐在床上,扫视着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鼓起勇气打开衣柜,查看卫生间还有床底下,根本没人啊!难道是我在做梦?以为自己醒了其实还没醒?可是这梦也太真实了吧?我明明听见有人在我耳边笑,还有那股淡淡的冰凉的气息。我坐在床上仔细的想着,身上吓出了一身汗,这下再也睡不着了。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退房回到车上,桑峻他们看着我一个个的都憋着笑,我照了照后视镜,两边极为对称的挂着深深的黑眼圈,怪不得都看着我笑,有什么好笑的?经过昨晚那么一吓,只是吓出了黑眼圈就算幸运了,还好没吓出神经病。
我靠在座椅上补眠,脑中却一直想着昨晚的事,难道是蛊傀儡又偷偷潜回酒店了?转念一想也不对,如果是蛊傀儡我现在估计已经死了,那还能坐在这里胡思乱想。我靠在座椅上,不管了,管他是不是做梦,现在还活着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