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爷离开禁闭室很长时间了,从门缝下透出的幽冷的光告诉我,此时,月色正好。
“少爷,少爷。”我在禁闭室内踱来踱去,低声地念着。
轻数着流逝的时间,这一刻,我感觉到孤独,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啃噬着寂寞。
在寂寞的同时,我也在担心着少爷,他是否遭遇什么伤痛,会不会遭遇大少爷,三少爷的毒手,是否会有更恐怖的刑罚。
一切都在晚钟敲响之时。万籁俱静之时,晚钟被敲出深远浑厚的声音,似乎在倾诉岁月的历史,沉重的声音直逼我的心口。突然,东院方向冒出了冲天的火光,接着是一声极具冲击力的爆炸声。我听到门口的侍卫跪倒在地,他们实在向神祈祷呢。这如同神罚一样的剧变一定吸引了全府上上下下的注意力。
一阵震荡波传来,禁闭室的木门竟因无法承受这冲击力,被石壁挤出了裂缝,透过裂缝,我看到正在祈祷的侍卫的身旁出现了一个单薄的身影,他的动作一定是轻盈的,因为那侍卫并未发觉他出现在身后。不用想,我也知道,那一定就是少爷了。少爷来救我了,我就知道,相信少爷准不会有错。
少爷缓缓举起手中的短剑。天!他是要杀这个无辜的侍卫么?我心里不禁迷惘,这真的是少爷么?
随着身影的手臂下落,侍卫终于发觉,但是,为时已晚!
刀锋快速逼近,侍卫应声而倒。
然而,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会有大量的献血喷涌而出。难道人死是这样的么?我在惊讶,在恐惧,我无法想象,万一打开门的真的是少爷,我会怎样,会不会陷入迷茫。
“吱呀。”门开了,就如同想象一般,开门者一袭黑衣,手持短剑,还蒙上了面,正是熟悉的少爷,少爷没有多说什么。
“走。”
“哦。”有些呆滞的,我往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下。迟疑。
“李蒙德,你在等什么?再不走,我们都将死在这里!”少爷回身冲我吼了一句。
“是,少爷。”于是立刻我停止了怀疑,决定先跟随少爷走。
我们沿着一条小路跑,跑进了【候春园】的小树林,在不知跑到了什么方位,看到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块儿,少爷对我说:“把它搬开,我们要快点了,不然,侍卫很快将要发现我们的行踪。”
没再迷惑,也没有考虑为何仅仅几个小时的功夫,少爷就发现了一条可以进出爵府的密道。
“嘶——”少爷在搬开石头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直到此时,我才有时间细细打量一下少爷,才发觉,他身上许多处都有破损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有渗出的鲜血。
“少爷,你怎么了,受了很严重的伤呢!”我急切的说道,有些疑问的语气,更多的是关心。
“啊,不碍事,没事儿,我们得赶紧点,别浪费时间。”少爷匆忙说,似乎隐瞒了什么。
我猜,应该是被打的吧!少爷的伤势不轻呢。
我们挪开石头后,立刻钻了进去,然后,少爷临走前,还在上面搭了一些杂草来做一些简单的遮掩。
密道很窄,仅能容人猫着腰前进,有些地方还不得不匍匐着挤过去。我在前,少爷在后。不知前进了多少,密道开始呈现向上的趋势,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尽头,此时的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爬出了洞后,少爷转身对我说:“李蒙德,你知道这是哪里么?”
我当然是一脸茫然,“属下不知。”我糯糯的回答道。
“这里可是城东五里的地方啊!早在两年前,我就知道,随着,大哥和老三长大,他们对我的嫉妒逐渐演变成嫉恨,我就很危险了。于是,我和四舅父相约,让他找人从这里挖出一条密道,一路通道【候春园】,当然,这件事是相当秘密的,所以也没有告诉你。”少爷得意的说。
“少爷,属下有个问题想要问您。”我试探性的问了问少爷,生怕少爷会生气。
“少爷,门口那个侍卫是您杀的么?”说实话,我是在不相信那个痛下杀手的人会是少爷,一直以来,少爷给我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的君子。是个善良宽厚的大人,杀人这件事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之与少爷联系上。
“侍卫?哪个侍卫?我一路来,倒是见了不少死亡的侍卫,可是,我并没有杀他们啊!”少爷一脸的茫然,不禁反问道。
“属下是看到了一个死去的侍卫,才这样问的。您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立刻找了个别的话题,扯开了,怕会引起少爷的不耐烦,毕竟现在他正在兴头上,我要是一盆凉水给他降降温,岂不是有点缺心眼儿。
少爷并未发觉,于是顺着我的问题缓缓讲了下去:”我被押出禁闭室后,不像你想象的仅仅接受了判决,你可能不知道,在接受最终审判之前,还要接受严酷的刑罚,鞭、笞、杖,这三种是最基础的,而我就是在这基础上,还加了一个钉床。接着,在半死不活的情况下,我稀里糊涂地就被一帮家族里的老人们数落了一顿,然后大哥又义正言辞地讲了一通‘大义凛然’的话,直到父亲宣布最终判决,在这期间我一直浑浑噩噩。我被侍卫拖去了住所,命令我快点收拾东西,我收拾好,就先让四舅父安排人在诺德行省找好了一处住所,那里将是我们的第一站。我草草包扎了一下身体上的伤口,提了一把短剑准备偷偷溜进来。忽然,东院一通爆炸,门卫也吓傻了,慌忙往里跑,仆人们也都吓坏了,四处乱跑,我趁乱闯了进来,一路狂奔,才来到禁闭室,看到守卫已经昏倒。然后的事······“说着,少爷也察觉出似乎哪里不对”爆炸是怎么来的?守卫是如何昏倒的?“一切都发生的行云流水,没有丝毫阻塞,流畅的让人觉得诡异。究竟发生了什么,少爷和我面面相觑。
良久,少爷默默的来了一句:“麻烦来了。”
是啊,现在已经不是流放不流放的问题了,因为发生的事情,恰好在少爷救我的时候,这下,少爷刺杀的事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不会再有改变的机会,不会再有人相信少爷的话。换个更高的层面来看,少爷此举可以毫无阻碍地被认作是袭击爵府,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趁乱打开了一扇门而已,但是,因为事情发生的背景,结果现在,少爷显然已经被认作是幕后主使,这从本国的宪法上已经构成了叛国罪,一旦经过国家最高审判机构证实罪名成立,不出三天,全国各大城市开始贴出告示缉拿少爷,到时,任你是谁也救不了他了。
所以当下,我们的计划可能有了变化,从开始的悠闲流亡,变成了紧迫的逃亡,稍有不慎,就可能命丧黄泉,被恐怖的冥官带走。传言,地狱和天界都是和王室有联系的,王室发布的最高缉捕令可以沟通天界和地狱,虽然少爷和我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级别,但是,一旦罪名成立,我们最后也会魂归地狱受到冥官的审判。
从这种层面来看,此时,我们可谓是危在旦夕。
“该上路了,李蒙德,去拿我们的包裹去,我们的东西要扔掉一些了,至多只能拿两条毛毯,两件衣物,水壶,干粮等等,对了,把我的毛笔,以及那卷书带上,其余的也都没必要了,带些散碎的银两,以备不时之需。”少爷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事物,听着他沉着的声音,我觉得,未来充满了希望。
也是天公作美,一道明亮的阳光穿破了云层,照在这片美丽山林中,照在少爷那仿佛褪去了稚气的脸庞。
前方虽然烟雾弥漫,但是我们坚定穿行,纵使我们明知前路坎坷,但是,只要不轻言放弃,为了生存而努力,我想,就算是悠悠冥河,我们又岂有趟不过之理?
少爷将带领着我穿越德拉草原,先到达诺德行省,进行一些简单的补给,后续的事情就是返回德拉草原沿着肯伊思河向着北方前进,去草原王国蒙特利尔。
时间有限,话不多说。仓促地收拾好了行囊,我和少爷轻装启程。什么麻烦全都抛到脑后,让时间将它们全部风干腐蚀变成沙砾粉尘,随风飞走,飘入无边的空中。
从前在爵府,从未有过旅行的感觉,从不曾体验自由,如今,我们获得了上天的恩赐,它让我们用自己的脚步丈量自己的人生。少爷说:“我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就是当年逃亡的日子,虽然苦,虽然累,但是那时,我感悟到了自己生命的意义,我感受到了自由的价值!”
少爷的行为深深影响着我,他让我向往自由,憧憬自由。世界如此之大,我们在草原上尽情地奔驰,当然,是因为可能出现的通缉令,必须要赶在通缉令下达之前,赶到诺德行省,准备好补给。
一路的匆匆忙忙,我们在第一天行进了很长的路,兴奋掩盖了疲惫,运气出奇的好,一路很顺当,没有遇到任何的危险。后来,我们碰上了一位奇异的少年,自称加特尔。我们和他同行穿越大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