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不打算插手男人与沐柳儿之间的事情,皇甫羽晴秀眉微蹙,刚才是她疏忽,竟让阿离一不留神溜过来看见了如此血腥暴力的一幕,她也担心会在孩子心里留下杀戮的阴影。
“王爷手下留情!”女人清冷的嗓音从门外传来,皇甫羽晴此时已经牵着面色紧张的小娃儿走了进来,迎对上男人深邃幽暗的鹰眸。
“都出去!不关你们母子的事,这是我的她之间的恩怨,今日定要有个了结……”南宫龙泽沙哑的磁性嗓音透着浓郁戾气,谁又能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四年了,他就这样被血蛊操控,浑浑噩噩的过了四年,妻离子散,谁又能了解他现在的痛苦。
“王爷饶命!求王爷饶命……”沐柳儿从来没有见过男人如此锋利的眼神,这一刻是真的怕了,她的小命就握在男人的掌心里,只感觉脖子一紧,卡在嗓子眼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她也曾救过王爷一命,就算是看在这个情份上,王爷饶她一命也说得过去。”皇甫羽晴看着男人手间的力道收紧,心也随之一紧,阿离更是害怕的抱着女人的腿,小脸埋进衣袂里,眼睛却还是忍不住的从缝隙间往外瞄。
“呃……”痛苦的申吟从沐柳儿的喉咙传出,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皇甫羽晴刚才的那句话似乎确实奏效,男人在听见那句话时,掌心的力道倏然松开。
只见南宫龙泽深邃诲暗的鹰眸闪过一道异光,大掌完全松开了沐柳儿,女人悬空的身子顺着墙面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双脚已经麻木的快没有知觉了,心里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皇甫羽晴静静地凝对着男人异样的眸光,清澈水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她已经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屋子里的气氛明显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南宫龙泽那双锐利的鹰眸直勾勾的盯着女人丑陋的容颜,步步逼近
“你怎么知道她曾经救过本王的命?本王确实从来未曾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透着诡异迫人的危险气息,高大欣长的身子已经落在与女人仅咫步之遥的距离。
皇甫羽晴没有回避男人的眼神,面色镇定自若,静静地盯着他看了数秒,才淡淡出声:“这事儿是柳儿姑娘告诉民妇的。”
说话的同时,皇甫羽晴清冷的水眸从男人的俊颜淡淡扫向依然倒在地面的沐柳儿,与女人视线在空气里相撞,沐柳儿眸底一闪而过的异色,她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对洛大夫说过这件事情。
“真的……是你告诉她的吗?”男人低沉的嗓音越来越缓,一字一句间都透着浓郁警告意味,那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的骇人鹰眸,渐缓移落到沐柳儿身上。
“是……是我告诉洛大夫的。求王爷念及柳儿曾救过王爷一命,就饶过柳儿这次吧。”沐柳儿眼敛低垂,吱吱唔唔,虽然心里很矛盾,也很犹豫,她猜不透洛大夫为什么要这样说,可确实是她的那番话让自己从王爷的掌心逃过一劫,于是也顺着曾救过男人一命的这个噱头继续求饶,说不定还真的是个机会。
皇甫羽晴面色依然平静如水,虽然早在男人朝她走来的那刻,她就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了,却依然努力保持着淡然,冷静的应对这一幕。
男人深邃幽暗的眸光闪过一抹怀疑,显然他并没有完全相信沐柳儿所说的话,可是眼下的对质显然证明了洛大夫没有说谎,他也无话可说。
再一次陷入沉默,南宫龙泽凝盯着沐柳儿惊魂不定的模样,冷冷出声:“记住,本王欠你的一条命这次算还给了你,不要再让本王再看见你出现在灵月国,否则本王一定会杀了你!”
沐柳儿连连点头,唯恐男人反悔似的,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不适,连滚带爬的离开了,临行前忍不住最后深凝了皇甫羽晴一眼,眸底盛着浓郁疑惑。
“我和阿离在马车上等王爷。”皇甫羽晴冷冷丢下这句,牵着阿离转身离去。
望着他们母子的背影,男人眸底闪过一丝迷茫,为什么这位洛大夫,总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那异常熟悉的声音有时甚至会让他产生错觉。
按着原路返回,依然是男人赶驾马车,坐在马车里的阿离忍不住悄悄问:“娘,爹爹的心情很不好?对不对?”
“你怎么看出来的?”皇甫羽晴敷衍似的口吻淡淡应道。
“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他很伤心,而且有时候喜欢发呆,阿离想……爹爹他一定是在……思念什么人,也许还是个女人。”阿离歪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道,虽然之前男人要杀沐柳儿的那一幕吓坏了他,可孩子毕竟是孩子,很快便没事儿了,反而对男人的关注似乎更多了些,暗下总喜欢观察南宫龙泽的一举一动。
坐在软榻上的皇甫羽晴身子微微一僵,面部表情也有瞬间的僵滞,没有再回应儿子的话。
马车外,驾车赶路的男人深邃的眸光顿时暗沉下来,像他这样的练家子,耳力自然也是超乎常人,刚才阿离的一番话是一字不漏的落入男人耳底,不由心头一惊,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如此容易被人看透,而且对方仅仅只是个四岁的娃儿。
随着天色暗下,马车缓缓停靠在一家客栈前,男人醇厚低沉的嗓音从车外传来:“今晚就在这里歇一夜,明日再赶路。”
将马车交给店小二安顿到后院里,男人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皇甫羽晴和阿离紧随其后。
赶了一天的路也都饿坏了,皇甫羽晴唤来了店小二,点了几道菜摆摆手,示意店小二可以去准备了,就在这时女人对面逸出低沉沙哑声:“小二,来一坛酒。”
“是,官倌,小的这就给您送过来。”
皇甫羽晴微微一怔,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男人从来都是滴酒不沾,今天却喝起了酒,水眸闪过一抹复杂,却什么也没说。
从吃饭之前,南宫龙泽便一个人喝上了,一言不发,默默地喝着闷酒,饭菜上桌,他也是一口都未动过,酒喝完了一坛,又唤店小二送来两坛。
这样喝酒的客人店小二也是第一次见,人家都是一壶一壶的喝,他却是一坛一坛的饮。
醇香浓郁的酒香钻入女人鼻底,仅仅就这样深吸两口气,皇甫羽晴都感觉自己快要醉了,看着男人不停的抱着酒坛豪饮,女人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平南王这是仗着自己不付钱,所以把酒水当茶饮了,民妇可得把丑话说在前面,包袱就只剩下十两银子了,还得用到回京,如果不够的话咱们接下来的日子可就得喝西北风了。”
“啪”一声脆响,男人深邃的眸光透着半醉半醒的迷蒙凝向女人,指了指桌上那块价值不扉的玉佩,含糊出声:“把这个当了,就够了。”
说完这句,男人冲着店小二扬起手臂高呼:“小二,再来两坛酒。”
看来这男人今晚是打算醉死算了,皇甫羽晴蹙了蹙眉头瞥向儿子:“阿离,吃完和娘一起回房,明儿若是有人耽搁了行程,咱们就自个儿走!”
“走吧走吧,都走吧!本王谁也不稀罕……”男人沙哑的嗓音透着忿然不爽,皇甫羽晴一把牵上阿离的手,掉头就走,在迈出脚的那瞬,身后传来男人透着醉意的含糊嗓音:“晴儿”
那一声晴儿如同一把尖锐的利刃刺进皇甫羽晴的心窝,差点忍不住就要转身回头,只是她真的不能确定,时隔四年,他们之间还能回到从前吗?身体站在原地僵滞了数秒,女人是终还是咬着牙,头也未回的离去。
“娘,爹爹刚才是在叫你吗?”阿离歪着小脑袋,疑惑的仰着小脸望向女人,娘亲不是说不能告诉别人她的真名吗?那爹爹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不是。”女人面无表情,冷冷应道,牵着他上楼进了客房。
月光洒落的窗棂上,映衬着女人纤盈的身影,翩翩裙袂随风舞动,几缕青丝扬起,皇甫羽晴倚靠在窗边,眸光从床榻上的娇小身影一扫而过,阿离那小子坚持要和南宫龙泽睡,所以她也只好依了他,只是眼下孩子都已经睡着了,男人却还没回房,难道是醉倒在楼下了?
心里正犹豫着是不是要下楼看看,突然感觉到脸部微凉,顿时心头一惊,小手摸向脸庞,脸部那些凸起的丑陋疙瘩全都消失了,她这才想起半个月的药效已经到了,必须得再吃些药继续维持。
摸摸袖口,里面是空的,她把所有的药都放入药箱了,皇甫羽晴不得已必须回房间,看看床榻上睡得香甜的阿离,应该不会突然醒来。
皇甫羽晴刚走出客房,便听见楼梯口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棺,您慢点儿,当心摔着。”
“没……没事儿,你……你下……下去吧,不用管了……”南宫龙泽熟悉的磁性嗓音透着浓浓醉意,皇甫羽晴脚下的步伐一顿,不禁加快了步伐,背向着男人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女人嗵的靠在门背上重重松了口长气,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心跳快的几乎要从胸腔里迸出来,差点就被男人撞了个正着。
平息了一下情绪后,女人这才突然想起吃药的事儿,急急朝着随行带的小药箱走去,才刚刚迈出两步,突然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皇甫羽晴心头一惊,回眸望去。
熟悉的高大身影映入眼帘,南宫龙泽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就这样闯了进来,透着腥红醉意的鹰眸直勾勾的迎对上女人的脸,一阵夜风从窗口袭过,屋内寂静的可以听见窗外树林和草地都发出的轻微沙沙声响。
皇甫羽晴这一刻差点窒息,药箱就放在近在咫尺的桌上,可是她却拿不到,清楚看见男人狭长的鹰眸顷刻间瞪得又圆又大,高大欣长的身体猛然朝女人扑了过来,情绪激动,不由分说的将她一把紧搂入怀。
“晴儿,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南宫龙泽瞪大眼睛,大掌小心翼翼的捧上女人的小脸,激动的沙哑嗓音透着微颤,说话时嘴里逸出的浓郁酒味儿,差点没将皇甫羽晴薰的晕倒过去,她真的很想知道,这男人今晚到底喝了多少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