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而过，五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那些苦痛仿佛也在岁月里变得不甚重要了。天空还是那样的颜色，耳畔还是那样的喧嚣，生活还是照样行进着。生下来，活下去。
过去的人和事都在记忆里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淡去。
初春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办公屋里，静悄悄的温暖着这屋里的人和事物。
叩叩！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一室静谧，她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来，余光瞥到墙上的时钟，唇角弯起一抹温柔，“进来。”
办公室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一颗小脑袋探进来，在看见她时，脸上露出好大好大的笑容。挤进门内，又转回身将门关好，这才蹦蹦跳跳来到她身边。
“妈妈，我今天又得了小红花哟。”清脆稚嫩的童声。
她眼里是无限温柔与宠溺，“安安真棒，老师又表扬安安什么了呀？”轻抚着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嗯，安安今天画的画是最棒的。”说着那张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乖，安安想要什么奖励呢？”她将小小的人儿抱进怀里。
“嗯——，”小小的眉头皱着，认真想着，抬头眼睛亮亮地看她，“安安想要妈妈今天早点下班，我们早点回家，可以吗？妈妈。”问到最后语气里有了小心翼翼。
她觉得鼻尖有点微酸，笑着回答：“好，妈妈答应安安，那现在安安先自己玩一会儿，妈妈很快就好，然后我们早点回家，好吗？”
“耶，万岁。”他从她怀里蹦出来，“那安安不打扰妈妈，安安自己玩。”
她点点头，看着小小的人儿如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走到专属于他的一角，放下小书包，开始在里面翻找起来。
那个小小的角落有浅蓝色的儿童地毯，有浅蓝色的儿童桌椅，有他的玩具，有他的拼图，还有他最爱的大小不一的魔方。
她看着小小人儿很快趴在自己的桌上写写画画起来，还回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妈妈，加油哟！”还握着小拳头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嗯。”她很快回神，重新投入到面前一堆文件中。
——
夜，窗外橘黄的灯光，忙绿了一天的城市也在五光十色的霓虹里，有了让人安心放松的角落。
身边小小的人儿已经安然熟睡，她俯身在他额上浅浅的一吻，目光里满是疼惜。
对不起，没能给你一个家；对不起，没能让你拥有父爱；对不起，让你有我这样一个妈妈。
谢谢你，让我不是一个人；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谢谢你，一样的爱我；谢谢你，这么懂事这么乖。谢谢你，我最爱的安安。
关上房门，来到客厅，将带回来的一堆文件摊开来，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直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间已经很晚了。
回屋轻轻躺下，将小小的人儿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闭上眼，这才慢慢睡去。
清晨的微风扬起薄纱的窗帘，在屋里盘旋落下。缓缓睁眼，她看着身边小小的人儿，唇边不自觉得有了温柔笑意，轻轻起身。
“妈妈。”身后软糯的声音传来。
“安安也醒了？”她回身去抱他。
他却推开了她的手，自己坐起来，翻身下了床。
“安安已经是小小男子汉了，不能再让妈妈抱了，我自己可以的。我还可以自己穿衣服，自己刷牙洗脸。”满是认真而坚定地神情，“嗯，我都可以的，妈妈。”一边肯定地点头，一边汲着拖鞋往浴室小跑。
“好好好，你慢点。”总是让人欣慰的小家伙。
“妈妈，你也快来哟。”
“知道啦。”
这个清晨就在一片美好中开始了。
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母子俩已经收拾好了。
“妈妈，我去开门。”然后是哒哒哒跑远地脚步声。
“姨姨早上好。”安安笑眯眯地对来人打招呼。
“哟，今天嘴巴这么甜呀，你妈妈给你吃了什么呀？”安如雪俯身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没有呀，我的早餐是到幼儿园去吃的呀，姨姨你忘啦？”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还无奈地耸了耸肩。
“哈哈哈——”那可爱的小模样，逗得安如雪大笑起来，凑过去用力在那软软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姨姨，真是的，一大早就跑来非礼我。”然后佯装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跑进房间收拾自己的书包去了。
“朵朵，怎么办，你家那个小人儿到底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咒啊？我发现我越来越爱他了，一日不见简直如隔三秋啊。”安如雪来到余朵朵身边，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给你做儿媳妇怎么样，肯定不会有婆媳矛盾的。”
余朵朵回身看了她一眼，继续收拾手中的东西，“你就别耍宝了，谁要你这么老的儿媳妇，再说了，我家安安又看不上你，你自己在这自作多情。”
“哼，你也不想想这桩婚姻多划算啊，以后安安所有的花费，我都可以帮你分担了。”安如雪继续怂恿。
余朵朵好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接她的话。
“我可是说真心的呀。你想想，呀，你昨晚又熬——”
余朵朵及时捂住了那张喋喋不休地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往房间里看了看，瞪了面前的人一眼，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安如雪也放低声音，“你又带了这么多资料回来，昨晚又熬夜啦？”
“还好，没有花多少时间就完成了。”她朝着安如雪安抚地一笑。
“我还不知道你吗？你别太拼了，身体也要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才能照顾好安安。”安如雪早已收起了一脸的漫不经心，认真地看着面前单薄瘦弱的人。
“我知道，只是没能给他一个正常的家，我想在我能做到的其他方面，尽力给他最好的。”
看见她眼里黯淡下去的光，安如雪急忙岔开话题，“好了，快迟到了，我今天要去安安幼儿园那附近办点事，我帮你送他。”
余朵朵点点头，也并不和安如雪客气，扬声喊：“安安，好了没？要走啦。”
“妈妈，来啦。”欢快的声音，连带着脚步里都是欢快。
“安安，今天姨姨送你去幼儿园，高兴吗？”
“耶，太好了，这样妈妈就不用赶时间啦。”
安如雪在听到前半句话时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开，就被后半句话打击到了。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余朵朵，捂着胸口，“朵朵，我——我心在滴血啊。”
“姨姨，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也会孝顺你的。”安安抓着她的手晃了晃。
“哼，谁知道你说得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安安从来不说谎的。”
“这可是你说，不能忘了哟。”
“嗯，绝对不会忘的。”
一大一小的声音渐渐远去。
——
虽然有些辛苦，但是这辛苦值得，看着他健康快乐地成长，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觉得欣慰的了。那么懂事又乖巧的小人儿，苦也变成了甜。
余朵朵刚刚结束每天早晨短暂的晨会回到办公室，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幼儿园杨老师的，赶忙接起来，“喂，杨老师。”
“请问是余子宸的家长吗？”那边是个年轻的女声。
“我是余子宸的妈妈，请问老师出什么事了吗？”她的声音里显出了急切，早上送安安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会出什么事情？心头越来越不安。安安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老师打电话来绝不会是安安表现不好，只能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子宸妈妈你不要着急，并不是非常严重的事情，只是今天我们幼儿园举行亲子活动，要求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一同出席，但是余子宸小朋友好像并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吧。”
“是的，老师，抱歉，那我现在马上赶过来。”
“好的，我们见面再详说。”
挂了电话，请了假，余朵朵急忙往幼儿园赶。
看到安安有些低落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埋头画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去融入周围的热闹中，余朵朵心里微微一疼。
“唉，”年轻的女老师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人带着他，很不容易，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都没有告诉你。”
“杨老师，真的抱歉，安安他——”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晃过那个人的面庞，那眉眼与安安那么相似。很久都没有想起了，此刻只觉得有些难受。
稳了稳情绪，余朵朵轻声开口，“老师，十分抱歉，确实是我疏忽了，现在想来，他昨晚情绪就不高，看来就是在为这件事苦恼，我却没有及时重视，真的对不起。”
杨老师微微一笑，“没有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子宸那么懂事又聪明，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有什么情况，也想着跟你多沟通，希望他更好的成长。”
“嗯，”余朵朵感激地点点头，“有劳您费心了，我会和他好好沟通的，我相信，他没有告诉我一定有他的理由。”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今天就先带他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