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泽回到医院已经七点四十五。
推开病房门，张宁正面对着门仰在沙发上看医书。看到他毫不吃惊，说了句：“回来了？”
唐泽朝他扬扬眉，径直走到衣柜前拿病号服进洗手间。
看他换好衣服出来躺回病床，张宁上前做简单检查，边问他：“今天怎么样？没乱吃什么东西吧？”
“晚饭吃了点，不是很多。”对他的检查，唐泽习以为常。
“你忘记我交代什么了，不要在外面吃东西，尤其多油多盐的餐厅食物。”张宁说着掀开唐泽腹部的衣服，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按动胃部，问他：“有没有腹胀，屯食不舒服？”
唐泽微微皱眉，“有一点。下次我会注意，尽量避免在外面吃东西。”
看他只是虚弱一点，张宁拉了薄被盖在他身上，自己坐在病床边的凳子上。“尽快去国外治疗吧，我通过导师联系了一些医院，国外设备先进，临床治疗比国内提前。你的病历我传真过去，几个医院回复的成功机率都有30%。”
唐泽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淡淡的说：“失败的机率是成功的两倍不止……”
张宁不语！
“张哥，下个星期我给你答复，让我考虑考虑。”他转头看张宁。
张宁浅笑着点头。那一声张哥把他定位成关心他的朋友，而不是他的主治医生，显然他的焦虑他是懂的！
张宁临出门前，唐泽把倒计时翻到159，对他说：“张医生，明天我要外出。”
“恐怕不行。”张宁转身，眼底藏着促狭道：“你的母亲明天来看你，你别想溜了。”
唐泽听闻两眼一黑，“我的红烧肉啊！”
“老实喝粥吃苹果，什么肉也别想！”张宁说完头也不回的开门离开。
唐泽躺在床上，对着吊灯伸出自己的左手看。
“赵海芋……”
“海芋……”
赵海芋晚上去了晋莉的公寓过夜。
躺在床上，晋莉问她：“赵，你觉得阿泽怎么样？”
赵海芋考虑片刻，实话实说：“看不清。”
“什么意思？”晋莉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中立的答案。
赵海芋将被肩膀压住的长发轻轻拨到枕头上，“他好像很神秘，我看不清他的想法，甚至追不上他的影子。这种感觉……像是雾里看花。”
“是吗？我怎么没这种感觉！”晋莉仰面盯着壁灯。心里纳闷，难道因为大姐对赵的感情和她不一样，所以赵看到的大姐也不同？
刘慧茹到病房的时候，唐泽正在化疗。
“阿泽，怎么样了？”看儿子人又瘦了一圈，刘慧茹要狠狠忍住才能不让眼泪流出眼眶。
“漂亮妈，今天不用工作？”唐泽好似没事人一般，只当感冒挂点滴。
刘慧茹嗔他：“工作做不完，妈当然先儿子后工作！”
“漂亮妈今天很美啊，是不是特意打扮了来见儿子的？你这样出入病房，不知道的一定当你是我姐姐！”
“别拿你妈开涮。”刘慧茹假装生气，拉拉他身上的薄被。
唐泽已经略显疲倦，说不上几句话已经昏昏欲睡。“漂亮妈，儿子没事，出去逛会街回来，儿子睡醒了再陪你聊天！”
“好，妈一会再过来。”刘慧茹答应声刚落，唐泽已经睡去。
不敢在病房里落泪，刘慧茹直到在楼梯口才敢低泣。
她放弃了做母亲的资格就是为了能将唐泽当亲生儿子抚养，如今她做到了，唐泽也视她如亲生。可老天偏偏作弄他们……
“张医生，阿泽这两天情况怎么样？”收拾好心情，刘慧茹到主治医生张宁办公室，询问儿子的情况。
张宁看到她红肿的眼眶，起身倒了杯水给她。
“我正在说服他去国外治疗，他答应我会考虑。”
“成功率是多少？”不论在哪里治疗，治愈才是关键。
“平均30%。”张宁说完，毫无例外的看到刘慧茹眼里的失落。这个比率的确是太低了，换做任何人，首先比较的都是不动手术所剩的时间和动手术的风险。
“虽然只有30%的治愈率，可是相比较国内的治疗水平，我们还是有胜算的。如今，最重要的是尽快说服唐泽出国，争取最佳时间。一旦癌细胞继续扩散，到时再谈其他就都晚了。”
刘慧茹一直茫然的眼神渐渐有焦距，她看着张宁问他：“国外真的机会更大？”
“目前是这样。”
“我会劝他，请张医生尽快帮我们安排出国事项。”刘慧茹说着拎起手提包欲走。
“唐夫人。”张宁叫住她，“或者，您可以去找赵海芋帮忙！”
“赵海芋？”刘慧茹对这个名字不陌生，“阿泽和她终于见面了？”
是的，是终于！
无数次约见终以失败告终，连她一个旁观者都心有不甘，恨不能亲自抓那个女孩到唐泽身边。
可她不能，因为那是儿子喜欢的人！
“两天前，阿泽终于决定去见她。”
“张医生是想找来赵海芋劝唐泽出国治疗？”刘慧茹关上门，重新坐回红木椅上。
张宁点头。他一直认为除去治疗，感情也是战胜病魔的重要武器，爱情更甚！
刘慧茹考虑片刻断然拒绝：“不行。赵海芋知道这件事，晋晋必定也会知道，她刚失去阿扬，经不住再经历一次打击，我不能冒这个险。”
“我们时间有限，如果阿泽执意留在国内，到后期他所剩的时间会大打折扣。”
刘慧茹权衡轻重缓急，略有动摇。
“如果她能对晋晋保密，如果阿泽执意不同意出国治疗，我会考虑看看。”沉静很久，刘慧茹折中办法。她对张宁说：“这次化疗的结果如果情况不好，阿泽也不同意出国，我会去找那个女孩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