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为我终此一生也出不得冷宫,再过一两年,若再有大雪,我可能就在冷宫中旧疾发作而死。
没想到反而一场除夕的大雪,让我那么快出了冷宫,回了西宫。在冷宫住的短短时日,就如经历生死。
雪在翌日便停了,我也能下床行走了。这雪中落下的旧疾当真是厉害,只有下雪之际才让人痛不欲生。
我虽能行走,可是周身依然酸麻疼痛,碧玉一个劲的告诉我当心身子,生怕我出什么事,在尔虞我诈的宫闱之中,能有像碧玉这样关心我的人很是难得。
有时我常常想,要不是还有碧玉,我可能早就坚持不下来了吧。
我看着殿前的积雪,洁白得无一丝杂志,宫女忙着扫开铺在道上的积雪。像极了多年前我离宫时的场景,那时宫女也是拿着扫帚扫安庆殿前的积雪。
因为是出巫谷后的第一场雪,所以,很欣喜,只呆傻到殿前伸手接落下的片片雪花,只是雪刚开始下,我手的温度又过高,入手既化,怎都接不住一片雪花。
那日父亲没有出门,看我在殿前尚雪,只怕我着凉,便要我进屋。
我怎都想不到,那是我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父亲,若知后来发生的种种,当初我就算算出季长风有危险,我也不会出宫半步。有时我常常想,要是我留在父亲身边,或许后来的种种都不会发生。
只是,父亲离开后,我再未享受过,那样的关系和温暖。
领宫太监带着七八个太监小跑着到西宫,又是封赏,这些年季长风给的赏赐真的不少。他既是赏我便每次都领受,只是这么多年来,唯一入我眼的只有,当日封妃时他赏的一对用精致檀木盒装着朱玉钗。
那日圣旨来的匆忙,只是匆匆接了圣旨我便成了季长风的妃子。
那日也有许多赏赐的东西,只是那对朱玉钗我一眼便喜欢上了。与我同封妃的还有其他两位贵族女子,季长风懒得顾及我,只是在安庆殿停留几秒。
打开了精致的檀木盒,亲自为我戴上朱玉钗,轻轻在我耳边说——终此一生你也出不来皇宫了。他得意的表情还历历在目,随后便很久没见到他一眼。
当日和我一起册封的,还有皇后,也就是当时的福姬公主,也是季长风的表妹。本来就算季长风不是天子,这门婚事是免不了的,若成天子,她定是皇后。
宫中便是,半步要计算,就像皇后不能落入外姓妃子。尽管季长风不喜欢她还是要她为后。
又如我,季长风不喜欢我,可是为了报复我,又忌惮我用卜算之术帮外敌,所以只有强封我为妃。将我留在宫中。
看着琳琳琅琅的东西,在我看来,这些东西,性质都一样。我如以往一样叫碧玉去市井变换,除了换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剩余的都分发给了那些无依无靠,吃不饱穿不暖的穷人。
多年来我唯一留在身边,一直舍不得的东西只有那对朱玉钗,其余的我一件不留。
赏赐的首饰我都叫碧玉去换了自己喜欢的,我就是不想穿戴着他赏的出现的东西。我身上一衣一物皆是换的,我就是用他赏的东西来保住我最后一点点倔强的心。
我知道,这样并没有什么用,可是,他给的赏赐我一直都是这样处理的,这么多年了他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赏不赏与我都无关。
当然,这做做样子的事,只有我们知道,别人看不见也不是这样想的。
妃嫔言语中时时针对我,大抵也是这个原因了。只是见季长风冷落我,也就没有放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