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知道?这次是殷梨在旁边直接拍了一下殷豪,眼睛里明明就是责问的意思。
“我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交往,可她没问答我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那她回答了吗?”黎莉问。
“算是回答了吧,我把她送回家,她上楼前是用手语跟我说,她喜欢我。”
“哎哟,儿子诶!”黎莉笑得前俯后仰的,“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拐弯的呀!”作势轻轻地敲了一下殷豪的头,“她要不愿意,拒绝你或者不回答你就好了,哪有明明跟你说了喜欢你,还拒绝跟你交往的呀!”
“正阳啊,看来儿子暂时不用我们操心了,让他们先自己相处一阵子,等人家姑娘有点准备了,我们再请人家来家里我们见见吧。”黎莉喜不自禁地跟老公商量着,殷正阳自然是笑着附和的。
“你呀!对人家姑娘主动点儿,既然喜欢人家,就要拿出男人的风范,要追的热烈但又绅士体贴,懂吗?”黎莉竟然意外地开始教授儿子“泡妞大法”?难不成,当年殷正阳就是这样还一贫如洗时,就把黎莉追到死心塌地跟着他一辈子的?殷梨用调侃的眼神望着爸爸,殷正阳倒毫不介意的哈哈大笑。殷豪看着身边三个人,脑袋边明显的三根黑线掉下来。
殷家夫妇满足的回房休息去了,殷豪两兄妹也都回到了二楼,殷梨直接跟进了殷豪的房间,追着问他刚才在爸妈面前没说的细节。殷豪也就把从下午遇到凌榆到最后目送凌桐上楼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跟殷梨说了一遍。最后他还是纠结的问了一句:“你说,她这是同意了以我女朋友的身份跟我交往吗?”
殷梨看着这个身在其中钻了角尖的哥哥,想起自己之前也是因为在乎而患得患失的心情,倒是很能理解。感情,是不是都一样,一旦开始认真的投入,就免不了不自信和纠结?
“你就当她是答应了吧。你想怎么当她的男朋友你就去做呗,她会给你反应的,就像今天她不是也告诉了你她喜欢你吗?”殷梨笑着用手说完,调皮地眨了一下眼。
“嗯,那你呢?你和震言的事,准备什么时候跟爸妈说啊?”殷豪反问到,他现在很想把爸妈对他的注意力还是转移到妹妹身上去,感觉压力不会那么大。
话音刚落,就看到殷梨鼻子眼睛和嘴巴皱成一团的脸,摆明了写着“不要那么早啦!”
“爸妈可没催过我找男朋友,你可不准提醒他们啊!”殷梨可不上这个当,郑重警告了哥哥,“该说的时候我自己会说的。”
给完这句指示,殷梨就摆摆手表示再见,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殷豪站在原地停了许久,又把一天下来凌榆凌桐和妈妈妹妹的话都回想了一遍,然后突然就满足的笑了开来。无论如何,今天是一个好的开始。
日子开始进入安稳规律的状态,殷梨在聋哑学校的课开始越来越少,而在艺新创作系的时间则越来越多了。
从校门方向走去创作系的综合楼,通常都是从独门独栋的第一多媒体公共教室窗下经过的,殷梨正匆匆走到教室窗边附近时,里面两个女生的对话飘进了她的耳朵。
“你说她凭什么总是享受特权啊?以前也就罢了,新生代小歌后,全校明星!现在都哑了,话都说不出了,别做明星梦了!”
“就是啊!明明就是个过了气的,凭什么还有特权享?听说那个创作系的秦老师可是校方花重金从新加坡请回来的呢!进他班里的人可都是笔试面试两轮严格筛选才收录了前20人的小班,她凭什么就去见了一面就能上小课的。”
“仗着家里有点小钱还真以为自己就能当一辈子公主吗?哼,还不知道是哪家不要的野种呢,听说她是被领养的,丢在福利院的弃婴!”
“真的啊?我就说么,野鸡哪有这么容易就当上凤凰的,贱命就是贱命,哪能跟你这个正牌名媛争啊,现在她成了哑巴,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系里头魁了!”
这是钱姝敏和她的小跟班汪琴琴,殷梨之前声乐系的同学,殷梨在的时候,钱姝敏永远是千年老二。
钱姝敏是乾庄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家的千金,自然是正牌名媛,嗓音很好,身材也高挑火辣,唯独就是长相和皮肤随了她爸爸,算得上是非常辜负她的声音和身材的,所以她每天化妆的时间是别人的好几倍。正牌名媛么,难免有些高傲,以前同学时,殷梨只知道她们对她不怎么友善,这也容易理解,殷梨只当她对于屈居第二略有些不甘和竞争罢了,却实在没想到,她们对她的敌意竟然那么深重,这样刻薄恶毒的话,她们会说得这么痛快!
纵然殷梨再天性乐观,这种话,也是相当伤人的。这些话,让殷梨往秦霄天的课堂赶的脚步缓慢了很多,虽然脸上并没有很明显的表情,但眉眼间的失落和隐痛是藏不住的。
所幸殷梨只是放缓了脚步,并没有停留继续听下去,不然只怕她会更加心惊。
“姝敏,你知道舞蹈系成教部的那个欧阳震言吗?就是有‘舞蹈狂人’称号的那个帅哥。有传闻说,殷梨和他正在交往呢。你说,那么个大帅哥怎么能便宜了个哑巴呢,是吧!”汪琴琴这最后一句意味非常深长。
“就是上次校舞蹈队建队3周年大型汇演时压轴戏的独舞主角,欧阳震言?你说他跟殷梨在交往?!”钱姝敏恨得牙齿痒痒地说:“我刚看上的男人,怎么就被她捷足先登了呢,都哑了还要跟我争,我不会让她得意的!也不看看她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资本跟我抢!”
“就是就是。”汪琴琴忙不迭地附和着,随着钱姝敏走出了教室。
殷梨向来上秦霄天的课时,都是全神贯注的,尽管她不像其他学生那样能自如随意地和他互动,但她在五线谱上给他的反馈却总是最深得他心的一个。
但是今天,秦霄天明显发现殷梨的神情有些反常,记录还是会做,只是下笔时总有种悲壮和落寞的感觉,与往常大相径庭。
下课铃响之后,秦霄天单独把殷梨留了下来。
“你今天怎么了?”阿KEN问的很慈祥。
殷梨只是索然的摇了摇头。
“感情不顺?闹别扭了?”他又问。
她还是只摇了摇头。一脸默然。
现在的殷梨很明白生活皆有失有得的道理,她如今得到的爱情,恰是因为她失去了声音才因缘际会而来,若要去纠结此二者孰重孰轻,是很没有意义的,因为“失”并非是她可以选择和控制的,而且“失”已然是先。
她不是非要说话的,但她确实挚爱歌唱。很多事情即便是再理性地接受了事实,感情上也仍是免不了会痛的,不是一次两次,而可能是一辈子里的无数次。
我想念唱歌了,我想念让旋律从自己的身体里飘出来再回到自己耳朵里和心里的那种幸福感。——殷梨写完了这行字,就静静地趴在桌子上,把脸侧进了KEN看不见的那边臂弯里。
坐在身旁的秦霄天没有再多话了,轻轻地把手搭在殷梨的肩背上,缓缓拍抚着。
这一切,正好被出现在带着鲜榨芒果汁来给殷梨送惊喜的欧阳震言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