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降临，城门口稀稀疏疏依然有人进出。
泥鳅发现守卫都是伪军，借着灯光，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庞，心里一阵窃喜，似乎有了注意。三个人里面，对伪军来说就胖三脸生。
泥鳅指着门口那个瘦子对胖三说：“你把那小子给俺弄来。”
“咋让俺去？”胖三怯怯地嘟囔，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就他娘的你面生，你不去谁去？信不信俺揍你！”泥鳅铁着脸训斥胖三。
胖三再不敢说话，吓得脸色都白了。
泥鳅附在他耳旁嘀咕了一阵，最后叮嘱他别慌，赵队长能不能救活就看他了。
胖三长长舒了口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一阵风吹过来，珠子裹了裹衣领觉得有点凉，胖三却觉得浑身发烫，走路摇摇晃晃好似喝了酒一样。
“你干什么的？”一个伪军端起枪对准胖三。
“老总，别……别开枪，小心走火。”胖三胆小，见枪口对着自己，话都说不囫囵了。
瘦子在他身上搜了一番，啥都没搜到，就问他：“你到底干什么的？”
胖三嘿嘿笑几声，很熟的样子附在他耳旁说：“老总，俺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瘦子拿眼镜打量他一番，觉得他也不像生意人。
胖三四处看了下，好像怕人听到似的说：“俺做的生意见不得光，所以晚上进城……”
“你是八路？”说完瘦子后退一步，端起枪。其他守卫一听到“八路”，各个来了精神，端起枪对准胖三。
泥鳅跟珠子看到后，内心百感交集。以为胖三暴露了。泥鳅拔出杀猪刀就要冲过去。珠子抓住他，惊喜地说：“泥鳅哥，你看。”
原来胖三跟瘦子正往他们这里来，边走边聊着什么。刚才那一幕胖三的确吓坏了，他偷偷告诉瘦子，自己做烟土生意，这种买卖见不得光要晚上送货。他答应利润跟瘦子五五分成，以后经常合作。
瘦子听到后也没多想，心里乐得跟吃了蜜似的。他担心被骗，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烟土，本想着让胖三把货带到城门口检查，但这里兄弟们太多。如果真是烟土，见者有份，都要给他们好处，另一方面担心有人汇报给常团长，自己捞不到好处不说，人头也可能搬家。所以他决定独吞烟土，就跟着胖三走来了。
“货在哪呢？可别耍老子。”瘦子走到坡上，心里不免担心。
“哪敢呐老总，就在坡下。”胖三用手朝坡下指了指。
瘦子刚下坡，一个黑影扑过来，把他死死压倒在地。他想喊，被一双大手死死封住嘴。瞬间，一把冰凉的杀猪刀架在脖子上。
“娘的，再喊老子杀了你。”泥鳅说着，用刀顶了下他的脖子。
瘦子脖子摇的跟波浪鼓似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珠子趴在坡上警戒，四处机警地察看。胖三死死摁着瘦子的双腿。
泥鳅松了手，问道：“想死想活？”
“好汉饶命，俺想活。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孩子……”瘦子好像背书一样说出一串子话。
“呸！”泥鳅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痰，继续说“谢六啊谢六，都这个时候了你他娘的还不老实。老婆都没有哪弄的孩子？就一个瘸老娘。俺让你不老实，现在就宰了你。”说着，明晃晃的刀就要刺来。
“好汉饶命，俺不敢了……”
泥鳅一把捂住他的嘴，怕被守城的伪军听到。
六子这才看清楚，压在自己身上的不就是前几天跟谢麻子一起出城的人吗。对，这人叫黄泥鳅，是老鸭寨的人。白天端了老鸭寨的老窝，敢情是来寻仇的。
“好汉别杀俺，攻打老鸭寨可不能怪兄弟呀，都是那个常……常团长，还有……鬼子的主意……”六子想到老鸭寨毁了，又死了那么多人，自己今天死定了，吓得话都说不囫囵。
泥鳅从他的话里判断出他认为此次他们进城是报仇，就起说着他的意思说：“俺今天就是要为寨里的兄弟们报仇。俺可怜你有个老娘，今天先饶了你……”
六子一听要饶了自己，高兴的泪流满面。
“不过你得把俺们几个送进城。”
“行，好汉爷爷，行。”六子头捣蒜似的不停点头。
六子虽然是个伪军，兵荒马乱的年代，他就是混口饭吃。这是泥鳅跟谢麻子闲聊时候得知的，而且他还听麻子说，这人三十好几的人，家里太穷连媳妇都没讨到。不过这人对他娘非常孝顺，村里有名的孝子。
泥鳅担心他反悔，就警告他：“你娘在大洼村，俺们有人监视她。俺们今晚要是出不了城，第一个死的是你娘，第二个就是你！”
六子听到后，心“砰砰”直跳，额头也涔出些冷汗。
泥鳅接着说：“不过你放心，俺们老鸭寨的人说话算数，只要你答应俺们，俺们绝对不会碰你老娘一根头发……”
六子咽了口吐沫说：“行，俺答应你们。”
他也不知道泥鳅说的真假，万一真的他娘就危险了。既然放过他娘俩，管他们干啥，心一横豁出去了。
泥鳅几个人走到城门口，胖三很亲的样子说：“表哥，过几天俺去大洼村看看俺姨，正好咱兄弟俩好好喝点。”
“行……行。”六子吞吞吐吐应着，
“谢班长，他们是谁呀？”一个伪军疑惑地问六子。
“哦——俺远房的一个表弟。多年不见都变了样，刚才俺都没认出来。”六子解释完，继续说“都进去吧。”
胖三走在前面，不停地跟伪军打招呼，“弟兄们辛苦了，辛苦了……”
泥鳅跟珠子杵着乱蓬蓬的头发低头跟在后面。
六子担心弟兄们误会，笑着有意无意地说：“俺表弟，进城办点事。呵呵……”
街上行人稀少，部分商铺已经打烊。日军医院在县城里的东南角，之前泥鳅从那里经过几回，轻车熟路很快摸了过去。
他们猫着腰躲在巷子里，只看见两个鬼子在站岗，泥鳅跟珠子商量，一人干掉一个鬼子。俩人若无其事的一前一后走到医院门口，趁鬼子好无防备时，突然勒住鬼子脖子。泥鳅拔出刀一下子抹了鬼子脖子。见另一个鬼子还在拼命反抗，他大步走过去一刀把鬼子抹了。
这时候胖三也跑了过来，三个人把尸体抬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泥鳅跟珠子换上鬼子衣服，背着枪走进医院。
医院里灯火通明，不时见护士扶着伤员经过。有一队鬼子在医院里来回巡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