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轩宇阁饭庄食客满堂生意兴隆。划拳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郝掌柜一身长衫,扫视着满屋食客,满脸尽是笑容。无意间,他的眼睛落到屋门口那张饭桌上,见几个人在喝酒,就缓缓走过去。
“六子,今天怎么有空喝酒啊?”
六子见是郝掌柜,笑嘻嘻地回答:“今儿哥几个休息,过来喝两盅。”
郝掌柜一向跟保安团的关系搞得不错。他心里清楚得很,如今兵荒马乱,无论家人还是饭庄生意都需要保安团照顾,所以慷慨地说:“兄弟们每天这么辛苦,来到这里就算到家了,尽管吃尽管喝,我请。”
“郝掌柜您客气了……”几人伪军表面上寒暄着,心里却跟吃蜜似的无比高兴。
“对了,六子,我听说常团长抓到了杀害皇军的凶手。”郝掌柜试探着说。
“抓住个屁。”,然后六子瞅了下四周,低声告诉郝掌柜,“那小子躲进了老鸭寨。常团长去山寨要人,谁想土匪不识抬举,硬他娘的不放人。”
“哦——这样啊。那帮土匪也太不给常团长面子了。”
“谁说不是呢?团长正为这事上火呢。可话说过来了,谁遇到老鸭寨那些玩命的玩意儿,都没招。”说着,摆手比划着。
郝掌柜沉思片刻,抬头正要说话,忽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饭庄门口一闪而过。他忙招呼这些伪军喝着,自己有事失陪。
郝掌柜匆忙喊了店里一个伙计。俩人匆匆出了饭庄,朝前面不远处两个人悄悄追过去。
前面那俩人停在一个烧饼摊前,一个人买了一个烧饼,分给另一个人一块,俩人狼吞虎咽吃起来。
郝掌柜跟伙计躲在一个杂货铺旁。他仔细观察那俩人一番。然后,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想:老子要发大财了。他吩咐伙计一定要看住那俩人,半个时辰后去保安团部找他。吩咐完后,他匆匆向保安团部走去。
“报告团长,郝掌柜求见。”一个卫兵向常团长报告。
常团长想不出来这个时候郝掌柜过来有什么事,让人把他带进来。
郝掌柜进了屋,常团长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问道:“有什么事?”
郝掌柜嘿嘿笑了几声,眯着眼睛问:“常团长,黄泥鳅抓到没有?”
“少他娘的提他。”常团长帽子往桌上一摔,气呼呼的喘着粗气。
常团长如此说,郝掌柜相信六子的话是真的。“听说黄泥鳅这小子躲进了山寨,要是跟山寨的那些土匪动武的话,常团长您可占不到什么便宜啊。”
“你他娘的到底想说什么?”常团长正为这事烦心,不想跟郝掌柜磨嘴皮子。
郝掌柜眉毛向上一挑,笑盈盈回答说:“我来帮您抓黄泥鳅。”
“你?”常团长拿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是啊。你不相信我?上次要不是你的手下……手下大意,不就抓到黄泥鳅了吗?”其实,郝掌柜本要说常团长的手下无能跑了黄泥鳅,但他知道常团长爱面子,如此赤裸裸说他的兵,他脸上肯定挂不住,就换成了委婉的说法。
他见常团长没有打破他的话,又以肯定地口吻说:“这次您不用去土匪窝,我让他自己送上门来。”
“哦?说说看。”常团长似乎郝掌柜的话有了兴趣,让他继续说下去。
“别看黄泥鳅平时吊儿郎当的,这人很讲义气。我听说他有两个光屁股长大的兄弟,这三个人跟亲兄弟似的。要是黄泥鳅知道他们被抓了,他会怎么办?”
“救人。”常团长脱口而出。
“对啊,凭黄泥鳅的性格,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他也会来救人,到那个时候……”
“关键是他那俩兄弟呢?”常团长皱起眉头又犯起了愁。
“人嘛……”郝掌柜犹豫下,脸上渐渐泛起笑容。
常团长明白了,郝掌柜是无利不起早啊。人肯定已经被他控制住了。于是转身从抽屉了拿出二十块大洋放在桌上。
郝掌柜伸手要去抓,常团长一把捂住大洋,似乎在命令:“这事你一定得给我办好了。”
“放心,那俩人我已经派人盯上了。”
常团长似乎放心了,说:“那就好,拿去吧。”
“谢谢常团长……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郝掌柜一抓到钱,就塞进了口袋。然后,他又附在常团长耳边嘀咕一阵,听得常团长心花怒放。
“顺子!”常团长大声喊道。
“大哥,有什么吩咐?”张开顺跑进屋问道。
常团长依照郝掌柜说的办法如此向张开顺交代一番,最后不忘提醒他,别再出什么乱子。
张开顺立的像棵树一样直,信誓旦旦的向常团长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报告,有人找郝掌柜,那人说是他的伙计。”
郝掌柜一听,忙说:“常团长,盯梢的伙计来报信了。”
“磨蹭什么,还不让他进来。”
伙计进来后,汇报了珠子和胖三所在的位置。郝掌柜把伙计拉一旁,赏了他两个铜板,吩咐他回了饭庄。他跟张开顺带着一伙伪军向店伙计说的地方跑去。
郝掌柜一伙人躲在布摊旁,他对张开顺小声说:“张团副,蹲在墙边那俩人就是黄泥鳅的兄弟,记住只抓瘦子。”
张开顺点头嗯了一声,带人冲了过去。
珠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就被持枪的伪军摁在地上。
“哎——凭什么抓俺?放了俺……”珠子大声喊冤,拼命挣扎。
“抓得就是你,杀害皇军的凶手。”张开顺回答珠子说。
“军爷,你弄错了吧,他没杀人……”胖三上前为珠子求情。
“滚一边去,小心也把你当凶手抓了。”张开顺向胖三吼道。
左右小摊上买东西的人和过路人见抓人,吓得四散跑开。
这时,郝掌柜走过来。看到胖三和珠子后,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说:“这不是黄家村的胖三和珠子吗?怎么……”
胖三也认出郝掌柜,带着哭腔向他求救:“郝掌柜,您告诉军爷,珠子不可能杀人。”
郝掌柜走近张开顺说:“张团副,您一定抓错人了,这俩小伙子可都是本份人呐。绝不可能杀人……”
“有人举报说看到了这个瘦子杀了皇军,杀没杀人你们说了不算,老子审过后就知道了。去去去……”说着,把郝掌柜推到一边,押着珠子就要走。
胖三见状,拦着硬是不让走,被张开顺一脚踹倒在地。郝掌柜赶忙俯身扶起胖三,劝他别再阻拦,事情总会有水落石清的时候。
珠子被伪军莫名其妙的抓走了,胖三一时不知所措。心想,要是泥鳅哥在这就好了,说不定他还有办法救珠子。如今泥鳅哥生死不明,想到这,心里更加难受。眼泪“啪嗒”一下流了出来。
郝掌柜见衣衫褴褛的胖三傻愣在那,劝慰他:“别难过了,珠子不会有事。走,跟我回饭庄吧。”
胖三跟着郝掌柜回到了饭庄,郝掌柜安排他吃了顿饭,又答应帮他打听珠子的情况。当胖三告诉郝掌柜黄家村所有村民遇难的事情后,郝掌柜眼泪汪汪的说他早已知道这事儿,劝慰胖三别太难过。
末了,他悄悄告诉胖三,他无意间听到在这吃饭的伪军说泥鳅杀了RB人,现在躲在老鸭寨呢。胖三一听说泥鳅还活着,兴奋地站起来。连续问了郝掌柜三遍泥鳅还活着吗,待得到郝掌柜不确定的回答后,起身就要走。
郝掌柜问他去哪儿,他着急地说去找泥鳅。听他这么说,郝掌柜心里乐开了花。心想,这小子要是找到泥鳅,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他装作关心的样子劝胖三休息好再去,胖三不依,非要马上走。郝掌柜见留不住他,就嘱咐他路上小心。
望着胖三下楼的身影,郝掌柜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