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平怀揣着全部身家,共计二千三百零二元钱踏上去机场的路。说起钱,高小平有些苦恼,他有些过分的把金钱视为人类得以愉悦的前提条件,因而总觉得二千多块钱显得微不足道。
只有当他在机场见到赵梦琼容光焕发迎面走来的那一刹那,高小平忐忑的心才稍微有所放松。他殷勤的“服侍”着赵梦琼,隔老远就把手伸出去,赵梦琼茫然不知所措,还道是要与她握手,她怔怔地望着他,也把手伸出去,高小平措手不及,只得暂且与她握手,显得甚是热情隆重,像迎接远方到来的领导。
“你好,欢迎你来BJ。”高小平说。
赵梦琼身穿意见淡红色上衣,下配一条深蓝色裙子,嘴角微微一撇,笑得很长:“谢谢。”
高小平去夺她肩上跨的包:“我来吧。”
赵梦琼把包从左肩换到右肩,说:“不用,包很轻,我自己可以的。”
高小平旋转半圈,像个锲而不舍的小偷,非要拿到包才算数,他又去夺,赵梦琼只得让他拎。
俩人并肩走出机场。
高小平说:“BJ名胜古迹很多,不知道你想去哪?”
“长城,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想今天这个机会不容错过。”赵梦琼静静说。
“可以,不过,周末去长城的人特别多,可能很拥挤。”高小平提示她说。
“不怕。反正老远都来了,机会不容错过。”赵梦琼坚持道。
高小平说:“好吧,今天就圆了你的好汉梦。”
俩人打车到去长城的公交车站。出租车里,赵梦琼只顾欣赏窗外的风景,高小平随她望了一阵,只想说些话,又怕打断她的思路,毕竟她首次来BJ,自然对帝都有些憧憬,索性什么也不谈,一路沉默。
俩人到了公交车站,高小平刷了卡,又替赵梦琼购了张票。
高小平让赵梦琼坐在靠窗的位置,自己坐在外边。
一位中年人走过来,尖嘴猴腮,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倒也人模人样。他咳嗽了两声,对高小平说:“兄弟,我晕车,坐后面呕吐得不行,能不能借你这个位置。”言语甚至恳切。
赵梦琼瞧了那人一眼,有些憎恶,把身子贴紧窗口。仿佛坐在身边的已经是他了。
高小平装作一副惨相说:“哥子,抱歉,我也呕吐,所以才拣这个位置坐下。”
那人连忙伸手来握,感同身受说:“哎,同病相怜啊,我还是到后面去。”
去长城的人确实如高小平所说,很多。一辆车很快载满了人。
车子发动,轰隆隆中,赵梦琼听到后面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她极为同情,对高小平说:“你听,人家咳得多么厉害,你就不能舍己为人,把座位让给人家。”
高小平说:“那也得分时候,现在这时候,金山银山我也不换了。”
赵梦琼说:“你的位置就这么值钱啊。”
高小平说:“我的位置不值钱,是我身旁的位置值钱。”
赵梦琼嫣然一笑,去看窗外的风景。
树木房屋不断倒退,车辆不断前进。
一辆辆返回的车呼啸而过。
长城很快到了。
高小平买了两张票,随赵梦琼登长城。
长城上,人山人海,声音嘈杂。赵梦琼渴望尽快登上长城的顶端,因此,不计劳累,快步往上走。
长城的坡度越来越大,赵梦琼体力难支,落在了高小平后面。
高小平在人流中穿梭,他看不见赵梦琼,一个劲地往上走,到了一定高度,前方依然没有赵梦琼的身影,回头仔细辨别,发现赵梦琼还在后面。
他怕她找不见自己而着急,因此又往下走。
相遇后,高小平问:“累不累?”
赵梦琼昂头说:“还好。”
高小平把包跨在肩上,拉住赵梦琼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我拉着你,不要走散了。”
赵梦婷“恩”了一声,俩人手拉手往上走。
很快,汗液就湿透了掌心,俩人停步,赵梦琼脱手拿手纸揩。
高小平草草一抹,身子往前,只把手往后张开。
一只手柔软地搭在他的手上,他紧紧握着,带着后面的人一步一步往上走。
终于,在气喘吁吁中,抵达了长城最高处。
高小平回头一瞧,“哇”的一声,差点跳起来,原来所拉的人并非赵梦琼,确是另一位妙龄女子。
那女子“啊”的一声,错愕地把手捂住了嘴巴。
高小平将错就错:“美女,看来我们有缘啊,要不我在带你一段。”
那女子娇羞一笑说:“好啊,我没问题,就怕你女朋友吃醋。”
高小平往后观察了几秒说:“我相信缘分,你看,登长城的人何其多,为什么偏偏是我拉你上来呢?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是吗?你这么说,秦始皇终于做了件好事。”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高小平背后响起。
“你去哪儿了?金佑哥哥。”女孩嗔怪道。
高小平迅即把头一扭,转过身,惊诧道:“你也在这,真够烦人的,周一至周五在一块不嫌多,连周末都要在一块。”
“说明你们俩有缘啊。”女孩子讥诮地说。
张金佑介绍高小平与郭川铃相互认识了。
高小平惊呼道:“原来你就是郭川铃,听金佑说过几次,说你父亲是教授,有学问,是他的偶像。”
张金佑靠近高小平,暗暗竖起大拇指。
郭川铃说:“我爸啊,老爱跟人家显摆自己的学问,他搞的全是一些虚幻的东西,一点用处没有。”
“可不能这么说,你爸爸研究的文学,我们一向把它当做我们的精神食量。”高小平说完,望着张金佑。
“是啊,只可惜,现在工作忙,没时间看了。”张金佑叹息道。
郭川铃笑着说:“哎,上天真是造孽啊。”
“为什么?”张金佑问。
郭川铃说:“你们应该是我爹的儿子,我呢?应该是你父母的女儿,那样的话,你就可以跟你父亲学习热爱的文学,而我呢?也不用每天被逼学这学那的,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张金佑说:“这是什么话。”
高小平也道:“我也不知道。”
微风吹来,把多余的热气带走,整个人顿觉凉爽。
高小平瞥见赵梦琼艰难地走上来,忙伸手去拉,道歉说:“不好意思,人太多”
赵梦琼趴在长城上,说:“你是不是拉错人了?”
“是啊,都怪我大意,我还以为是你,原来是他。”高小平不假思索说。
“他是谁?”赵梦琼问。
“我,你好,美女,好久不见。”张金佑站出来说。
高小平推了张金佑一把:“好意思说。”
赵梦琼哈哈大笑起来,郭川铃早就忍不住了,也跟卓大笑起来。
高小平把赵梦琼向郭川铃介绍了,赵梦婷主动走到郭川铃身旁,说:“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四人已然站在了长城最高出,但蜿蜒的长城一直向前延展,看不到尽头。
远处,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在走。
张金佑问:“俩位美女,还继续往前走吗?”
“走啊。”赵梦琼坚定地说。
“你呢,郭美女?”高小平怕她不想再走,征求她意见道。
郭川铃说:“走就走,谁怕谁啊。”
四人结伴往前走。
两个男生前头带路,两个女生手挽手紧紧相随。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好不好?”高小平高声叫道。
“好。”赵梦琼回道。
“就这样走到内蒙,走到LN,好不好?”张金佑也叫道。
“好。”郭川铃回道。
一轮夕阳挂在天边,毫无运动的迹象,天却越来越黑暗下来。
四人欢喜地走着,谁也不喊回头。
“啊”郭川铃踉跄一步,差点跌倒,幸亏有赵梦琼扶住。
“金佑哥哥。”郭川铃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
张金佑怜惜地说:“累了吧?”
“咱们今天真的不回头了吗?”郭川铃声调有些发颤。
张金佑扫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
“要不,咱们回吧。”赵梦琼说。
夕阳早已没了踪迹,白天还剩下最后一丝光亮。
先前人头攒动的长城只剩下四个人。
当他们重新回到长城的最高点时,只见长城脚下灯火璀璨,而眼前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四人手拉手沿长城而下,两个女生在中间,两个男生在两边。
郭川铃盲目地往下走,高一脚低一脚,尖叫声不断。
张金佑安慰说:“不要怕,还有我们三个人呢。”
高小平说:“再走一百米,我们做缆车下去。”
郭川铃听到有缆车可坐,眼前一亮,希望就在前方,也就无所畏惧了。
四人乘坐缆车,缆车师傅说晚上加班,得比白天多收一百块。
郭川铃有心付钱,但她急于下去,早就坐上了缆车。
高小平殿后,求师傅稍微少点,说我们今日出来带的钱不多,还要乘车回去,您行行好,留点路费。
缆车师傅看了高小平几秒,终于开恩,少收高小平二十元。
高小平付了钱,麻利上了缆车。缆车快速滑行,四人一溜烟下了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