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30日23点15分,双子座东北海域。
“第一舰队,全力进攻!”
女子的一声呼喊贯穿于惊涛怒浪之中,火药光霎时照亮一方,但也仅仅一霎,便被夜幕和天空飘下的黑雨所湮没。
过了三到四秒,另一边的海域依稀传来浪花飞迸的声音,偶尔有击穿钢铁的响动。
然而,回应她们的却是更为猛烈的火力。
“嘭!嘭!”
海水砸出一朵朵如同玉碎的白色浪花,朝天空喷涌绽放,水柱密集得犹似一道水墙。而且这样的水墙仿佛召之即来,一道接着一道,一位舰娘没规避好,被其中一道水墙吞没。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叫响彻夜空,再也寻不着那道曼妙倩影。
“提督……敌人的火力太过猛烈……”
“可恶!”无线电里传来一个砸桌子的声音,只听一个男人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怎么回事?短短一个钟头就损失三分之一,一帮蠢材,平时白养你们了!”
“提督……请下达命令吧……”
“你竟然想让我当逃兵?这么多镇守府看着你不知道吗?给我打!狠狠地打!”
这位旗舰正要开口回答,忽然感觉有一阵奇异的劲风扑面而来。
一道绿影从眼前闪过,紧接着,结实的切腹声从下方响起。
兜帽与斗篷,森绿的眼瞳,戏谑的笑意……
她看完最后一眼景象,原地缓缓仰倒,重重地砸在海面。
海水浸没她的脖颈、臂弯、腹部、腿部。随后是她的手,脚,以及两眼无神的脸庞。如果还有什么存留,一泊鲜红的血液而已。
旁边的舰娘目睹了这一幕,原地坐倒,双眼死死映着对方沾血的绿爪,惶恐问:“你……你是谁?”
对方回过头,上扬的嘴角露出一颗虎牙:“我?俾斯麦。哦,为了和你们区别开来,前面应该还要加上‘深海’这么一个冠词。”
当那位舰娘听到她的名号,就是传闻中恶名昭著的Bismarck的时候,原地晕厥了过去。
Bismarck眉头微皱:“哼,真是不堪大用。”
说完,便兀自离去。
“嗙!”
约莫过了半分钟,这个原地晕倒的舰娘被一道扑袭而来的气流分成两截。
幽暗照不亮的大海,又添了几分猩红狰狞。
……
“唆!”
一根木箭稳稳当当地击中靶心。
几丈开外,赤城背风婷立,右手执弓,左手拉弦,绯红的美眸中央最深处映着靶心。
“唆!”
“咔——!”
一声清厉的裂帛声骤响,第一根木箭的箭尾自圆心处裂开,从末端直至尖端,然而第二根木箭没有剩余的力道,或者箭头已经完全变钝,脱靶而落。
绯红的眼眸渐渐闭上,同时本人深深吐了口气。
即使练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处呢?
从前有一段时间,她在床上度过猪一般的滋润生活,在那之后,舰装依旧健全,设备依旧新锐。
难道自己无论做什么,或努力或懈怠,都没法改变现状吗?
不!不是这样的!
一定是她从前的生活过于放肆。于是,上天终于严惩了她。提督也好,伙伴们也好,就连她的力量,也被无情残酷地剥夺。就像剥去她所有的衣衫,让她一丝不挂,蹲在尘埃里。
呵,这不正是罪有应得么?
刘海遮住她的眼,却能见到她那齐整编贝的皓白牙齿紧紧咬合一起,执握木弓的右手在颤搐不停。
“赤城姐,该吃饭了。”
这时,不远处的木屋传来岚的声音。
“哦。”
木屐在木阶上发出吱呀的声音,来到一片狭小的空间。
两张床铺放在门边的左右两个角落。一张做工粗陋的矮木桌离后门不远,后门的外面摆有一只小灶。因为只能烤或者炖,熟米饭都是岚跑去找密苏里要的。正因为米饭的功夫省下了,菜品素荤全备,有时候还有味增汤和利口腌菜。
赤城在与后门相对的位置坐下,这是她一直坐的地方。岚则坐在她的对面。
赤城拿起筷子,竖掌一击。
“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岚也说,又补充了一句,“今天是海鲜主题哟~”
赤城瞟了桌上一眼。
寿司,柴鱼片,天妇罗,红肉刺身……
正当赤城想问为什么如此丰盛,对面的岚略略斜过头,笑眼弯如月牙。
“今天是赤城姐姐的生日哦!”
赤城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生……生日?
“嗯,8月30日,正是赤城姐从建造炉爬出来的日子呢。”岚转身,从身后捧出一碗乌冬面。
“所以,赤城姐生日快乐哦!”
赤城神色木讷,目光一动不动,始终定格在一对稚嫩的小手捧着的一碗码子极为丰盛的乌冬面。
两手颤巍巍地接过,左手拿起筷子,轻轻捻住一根被浓郁精臻的汤汁浸透饱满的面条,默默放入嘴里,发出一阵“哧溜”的细微响声。
随后,几滴晶莹的露珠泛着异样的光芒,落在热气腾腾的面碗里。
“赤城姐……我做的不好吃吗?”岚捏着两只小拳放在胸口,脸上写满了紧张。
“不。”
赤城晃了晃头。
“好吃,很好吃。”
她轻轻地说着,却是发自内心肺腑,夹杂着无比浓郁的感动与泪水。
“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哧溜——咕噜——”
“啪。”
纤长的两只玉手将碗捧在桌上。
碗里,光秃秃的,一滴汤汁也不剩。
“多谢招待。”
坐在岚对面的少女抬起头,微笑的脸庞,两行泫然清泪挂在其上,却丝毫掩盖不了那一份温暖的笑意。
……
“司令官。”
密苏里将一份文件递向邢小俊。
邢小俊从草甸上起身,接过,两眼迅速横扫梭巡了几回。
“真是雪上加霜。”
邢小俊极目远眺,凝视着南方天空的火烧云。
“如果萨拉托加女士真的过来,我们怎么应对?”密苏里问。
“小姨子虽然与我关系不好,但她不至于是敌人的阵营。”邢小俊看向一旁侍立的密苏里。
的大腿。
“我说的情况不好,指的是列女士。”
“嗯?为什么呢?”
“你觉得她是凭什么当上总督的?”邢小俊问。
“凭——”密苏里两眼抬高,手中钢笔抵着唇下,“她的实力,战绩,或者……人格魅力?”
邢小俊摇摇头:“五年前,年求索……也就是前一任的南十字座总督,突然在某天失踪了。而在他失踪的两个月前,列克星敦和萨拉托加才刚刚出世。她们二人的才干也是在这五年才彰显出来。换句话说,成为总督在前,表现的机会在后。”
密苏里略歪脑袋:“没准那位年老前辈看中了这两位女士的素质优异,才做这样的决定呢?”
“不管什么原因,就算列女士当总督真是年求索的意思,但年求索本人已经死了。”邢小俊再看了一眼手上文件,皱眉,“萨拉托加为什么会离她而去,看来我得找这位总督大人了解了解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