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紧闭着眼睛,假装已经昏过去了,任由士兵们抬着我。他们把我放到一辆板车上,就不管了。
我等身边的脚步声都远了,眯着眼睛悄悄看了看四周。本来就是黑夜,板车又在大树下,近处又无人。我慢慢爬起来,爬下马车。
“你要去哪啊?”有人问道。
我一想,是啊,我去哪啊,驿站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是兵荒马乱的我回去也是被人砍。课我留下来也不知道做什么啊。那我该去哪啊?
我仔细思索了一阵子,转过头,突然看到看到一张冷峻的脸。
我吓了一大跳,“鬼啊!”
这一喊,附近士兵都出来了。我原本以为这附近只有我一个,但是在黑暗中竟然藏着十几个大兵。
他们从树上,树后,旁边房子的阴影里出来,全都手持利刃,围着我。
带头的冷峻脸分明是刚才在马上问我话的人。他冷然道:“你要去哪啊?”
“我,我哪也没要去。”我示弱,做楚楚可怜状,他总不会令人直接砍了我吧。
“你到底是哪来的?”他完全不吃我这套,上前一步走出树荫,身上盔甲泛着冷冷的月光,那双眼睛要吃了我一般。
“我真的是白露国人。我是赵莲。没骗你。”说着说着,我眼泪又出来了。
“那你为何装晕!有何图谋!说!”他厉喝一声。
“我,我没有。”
“来人!”他叫道。
那些围着我的士兵们,齐声道:“在!”
“勒死。”他说完,竟转身走了。
两个士兵上前,铁钳般的四只大手分别按住我的四肢,把我压在马车上。另外就有一士兵拿出一根绳子,往我脖子上一套就要勒紧。
“不要啊。救命啊!”我大喊。
但是士兵们是不会怜香惜玉的,他们只知道执行命令,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我一念及此,大喊道:“不要杀我。我说,我说,我都说。”
那些士兵果然停手,之前那人也并没有走远,又回来了,想来也是借此吓我。
士兵们放开我,我瘫软在地,心有余悸地摸着脖子上的绳子,粗糙的绳子磨得我生疼,我自己又解不开。
“说吧。若有价值,饶你一命。”
我赶紧开始编故事,编得好才能救自己一命,我道:“我……”
我要怎么编啊我!连个关键词都没有,就让我编故事。
“你到底是谁?”那人冷声问道,“现在驿馆被劫,公主生死不明。没有白露之国的人在这,能够揭穿你的谎言,你就能信口胡说了吗?”
“我真的是白露之国的人啊。”我心中一动,驿馆被劫?公主生死不明?我那妹妹八成是跑掉了。
“那你有什么证据?可有信物?白露之国的送亲队伍都走了。留下的人都持有官节。你可带了?”
“我,我,我……”我连官节都没听过,一想就是赵涵把我的那份给藏起来了,就知道那丫头必然还要害我,“公主还没来得及把官节给我。”
“大胆!”他厉喝一声。
我吓得一抖。
“晚上城外迎亲本王也在,怎么本王没见过你啊?说!”
我身边的士兵也跟着齐声喊道:“说!说!”
“我……我,我当时在马车里。我病了,没下车。”
“哼,病了?”他冷笑,“命可只有一条,别为了那个丢下你跑了的主子扛着了。早点说实话,不然……”
丢下我跑的主子?他是在说萧望逸?
“我,我,好吧。我是听了萧望逸得指使。晚上他约我在这里见面。”
“萧望逸?呵,你瞎话也编得太差了。世子今晚根本不在玉都。你不是说是一位王爷带你出来的吗?哪一位王爷?是不是庆王!说!”
庆王!又是这个庆王,之前愿望栏里就有见到庆王的愿望,现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又提到庆王。可我连他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啊!
“我不认识庆王。我真的是被萧望逸带出来的。”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他说罢一抬手。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又压着我,一个人就要下死劲拉紧我脖子上的绳扣。
“住手!别杀她!”
救星从天而降。
不过那些士兵显然只听那冷峻脸的命令,手下根本没松。一道剑气斜斜斩来,从那士兵和我中间一带而过,剑尾还扫到那冷俊脸。
我脖子上的绳子被削断了,若是这人手慢一点,我的颈骨就要被勒断了。
“德王殿下,得罪了。此人杀不得。”
来人居然是萧望逸。他那一身白衣变得灰突突的,还被溅了大片血迹,好不狼狈。他手中提着一把长剑,剑光雪然。
“望逸世子。”冷俊脸德王说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
萧望逸长揖到地,道:“拜见德王殿下。刚才事出紧急,多有得罪。”
“哪里哪里,是我这些手下愚笨。与世子无碍。不过世子为何要救此等妖妇。难道世子真的认得她?”
萧望逸微微一笑,道:“德王殿下有所不知。此女乃是白露国涵公主的陪嫁侍女。公主殿下现在已被接进皇宫,找不到这心腹侍女,正在着急呢。想不到先被德王殿下寻到。”
德王那张冰山脸也挤出一丝笑意,却是皮笑肉不笑,他道:“既然如此,那就烦请世子带她回去了。”
“能够为未来皇后做点事,是我的荣幸。”萧望逸说着对我挤挤眼睛,又瞪瞪我。我没理解他的意思,还看着他。
萧望逸只好蹲下身,直接抱起我,并且在我耳边轻声说:“装晕。”
这个主意很好,可惜我之前用过,但是也没办法和萧望逸说这个,只眼睛一闭,往他怀里一靠。
“告辞。”他对德王说道,然后飞身上房,离开了是非之地。
走了没多远,到了僻静的小巷,他几乎是一头栽下去一般跳到了地上,他晃了晃,靠着墙,慢慢把我放下,自己也脱力了。
“喂。”我推他,“受伤了?叫你刚才丢下我就走。真是靠不住,我差点被那个冰山脸杀了。”
萧望逸抬头看我,眼神十分复杂,又像是高兴,又像是愤怒,又像是无奈。他从袖子里套出一张布帛,问我道:“这是你的?”
我拿起来看了看,很像我之前从奶娘那拿得那个布帛,但是同样是一张天书,我也无法从内容上分辨。布帛又沾满鲜血,虽然字迹没有糊掉,但是原本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