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兴致勃勃一样的倾听者一样等着。罗德尔成斜抬着下巴望着院子里那棵枯树，目光回忆到遥远的过去，表情一会儿痛苦一会儿又高兴，最后微微一笑，他说道：“我的故事没什么好讲的。”
“你逗我吗？”我心不在焉，目光从他留上不不自然地移到窗口，但是窗子有厚厚的兽皮钉住，看不到屋内。
他像是注意到又装作没注意到那样，了然一笑，说道：“我的父亲是暮色之属的居民，而我母亲则是流民。我综合了他们的优点，长得像个人类。”
对比他那个妹妹的形象，他确实像个人类，而且也算是个美男子了。
“我已经八十多岁了。我在暮色之属待不下去。”他眉头微蹙，思绪再次飘入回忆，“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童年，总之在我长得足够大的时候，我就从我父亲那里离家出走。来到野国境找我母亲。我母亲居然还记得我。”
我想想了一个绿巨人版的罗德尔成。
“我在野国境住了大概五十多年。流民们或许不那么聪明，但是他们很朴实，勤快。嗯……”他伸手随意指了一圈院子，“像我妹妹，很勤劳，一切都按照我的吩咐来布置。原来，和院墙一样破，院子里都是杂草。我一来一回，再加上跟踪你们的时间，不到一个月。”
我在他的注视下，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没有什么需要表示异议的地方。
“我的老邻居，大安本来一样穷困潦倒，但是在四十多年前开始，它突然变了。”罗德尔成停顿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似是而非地苦笑，“我很难将之称为变好。生活上来说，却是不再想以前那样穷，缺衣少食。但是，我想你也看到了，有钱的往往都是些，唔，有能力的人，统治阶级。而底层，我是说一般的劳动人民，依然没多大改善。所以……”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我，似想观察我对他所说内容的感触。
但是我心里现在多了一个瘦脱型的住客，对于这种千百年来循环往复的政治话题不太感兴趣。
“所以，我带领我的人们，来大安找一些吃的。但是我碰巧撞破了一件事。”罗德尔成音量突然提高，“我撞破了收容院的事，然后那些官员们一方面给我金银粮食，一方面答应协助我袭击白龙城，代价也只是让我不要把那些秘密说出去。”
我对他所说的秘密并没有更感兴趣。
他往我这里走近一步，继续说道：“然后，再然后，大安皇帝派来了军队，我的人节节败退。那些答应协助我的人，因为转移完了罪证，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所以我想我还得自己来做点什么，不光是为了我们，也为了你们大安人。”
我见他一直看着我，不得不点点头，以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他看出我的想法，知道我对这件事并不关心，也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把他的事说完：“后来他，萧公子，我救了他。那些官员几句花言巧语，一把迷药就把他放倒了。他们想把他杀了，然后栽赃给我，所以我救了他。萧公子很感谢我，我也把我知道的事都说了。可是当我希望他可以劝说皇帝把大安的一块闲置的土地借给我们的时候他断然拒绝，甚至连粮食都不准备借给我们。”
我抓抓头，有一种给小学生分饼干的错觉，我也就直说了，道：“土地这么敏感的事情当然不行。如果你说借粮食，或者来打工或许还好一些。如果你是要我做这个的话，或许，或许我回去玉都以后可以喝黑……我是说我可以和皇上的首席参谋徐公子提一提这个事。他比我更聪明，或许会相处一个让你们彼此都满意的处理办法。毕竟年年流民过境也不是什么好事。他肯定会有主意的。”
“呵呵！”罗德尔成笑，摇摇头，说道，“狡猾的人类。”
“那你指望我做什么呢？”我反问道，语气中不禁有些烦躁。
“你也是穿越来的。”罗德尔成说道，“这些都是萧公子告诉我的。他认为你会有办法的，让石头上长出粮食或者其他什么，或者香草，让我们可以像大安一样富足起来。”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而且他是认真的。
“听着。”我试图解释清楚这个问题，“我不是魔法师，我不会魔法，我也可能点石成金。我本来是来玩的，这就像是一种娱乐。所以我的计划中并不包括扶贫，而且我也不会，不懂农业的事。我上学的时候只学过一点点生物知识，我知道的顶多是植物需要氮磷钾而已。”
“蛋鳞甲那是什么？”罗德尔成的关注点和我的完全不同。
“微量元素。”我颓然道，我是和他说不明白了。
“它们在哪？这些元素，在哪？”
“土里。”我指着脚下，“应该在土里，但是有的时候，可能土地比较贫瘠，缺少这些东西。”
“你，你只知道这么多？”罗德尔成还不死心。
“我实在不知道，你指望我知道什么。在我的世界，也有吃不饱饭的地方。我们，我，我想起来了！”我猛然道，“杂交水稻。增产，我记得在语文书上看过。恩，你可以去找两株野水稻，然后杂交试试。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会这个。还有转基因，它不怎么安全。当然我还是不会。”
罗德尔成反问道：“水稻是什么？”
我耸了耸肩，说道：“我也没见过实物。所以说，我帮不了你。我觉得，让勤快的流民来大安打工更有可能性。”
罗德尔成有些失落，说道：“好吧。我会放你们走的。我想你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对不起。”
他道歉，反而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该道歉的是我，没有帮上忙。”我走近两步，拍拍他的肩膀。
“我想大安皇帝的军队很快就会追查到这里。不超过三天，我会等到他们来了再走。”
他越是这样，我越发不好意思。
于是我居然说道：“野国境离这里远吗？要不我和你过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