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炎感觉一盆冷水从头顶直接浇到了脚底,片刻之后其眼神便冷冽了下来,不再说话,看来把命运寄托给别人的施舍实在是蠢不可及的想法,只能自己争取主动才行。
一旁的轩辕新听那长老如此一说也是分外的不解,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直接追问,只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那长老也不堪轩辕新,而是继续道:“你被罚在此地不安心思过还擅闯禁地,今罚你在此地历练十年,十年之期一满你才可出去。”
听到这仿佛最终的宣判,蚩炎没有惊慌没有害怕只有满腔的愤怒。
长老顿了顿又转向一旁的女子道:“你私自下来也触犯了门规,也必须要随我回去受罚。”
轩辕新似乎憋了一肚子话却不能说的样子,只是生气的跺着脚。
长老也不理虚弱的蚩炎,兀自强行拉开扶着他的轩辕新腾空而起,转瞬消失不见,没有女子瘦弱的身体依靠,蚩炎片刻就支撑不住倒了下去,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除了能感觉到由于毒素入侵跳动的没有节奏的心脏,蚩炎也只剩下睁开眼睛的力气。
那二人没有走远,轩辕新就强行拉住了戒律堂长老。
“你这什么意思?他一个人又身中剧毒怎能如此就放他独自在此?”
“太上长老自有安排,有什么疑问你去问他便是。”那长老没有多说的意思。
女子半推半就的跟着那长老离开了此处。
蚩炎在地上躺了有半日光景,浑身已经没有了半分力气,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如此绝境没有一丝希望,内心已经渐生绝望,可是内心的声音却一直在呐喊:“我不能死在这,我绝对不能死!我还有很多该做的事没有做。”此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有些接近傍晚的样子。
天空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雨水打在脸上,使得其离散的意识清醒了些许,蚩炎咬着牙翻了个身一步步的向前爬着,整个麻木的后背让本就虚弱的他行进起来更为的困难,简直像是一寸一寸的在挪动,此时的蚩炎已经想到了自己怕是被那巨大的蛇尾巴的钩子扫中而中毒了,那巨大的钩子没有把自己劈成两半是不是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特意为之?蚩炎只能如此宽慰自己。
想着小时候中了蛇毒以后一般在蛇活动的周围都有解毒的药草,只是记忆里那水潭旁边也没有什么植物存在的样子,想来那蛇也不是天然生在那的,况且如今这越来越紊乱的心跳和即使努力睁大还是渐渐模糊的双眼,蚩炎心里已经清清楚楚这毒怕是已经深入五脏,若是再不解毒,自己怕是天亮之前就要交待在这了。也就蚩炎能这样想,若是明了钩蛇的人一定会对其当时没有立刻毙命深感为奇,此蛇不但力大无穷速度极快,其毒性也是跟它的蛮力一般可怕,只是蚩炎还不知道自己的体质的玄妙,即便如此,也耽搁不了太久了。
雨越下越大,蚩炎努力了许久也仅仅只爬了丈许长的路程,水流带着泥浆使得地面更为难以前行,蚩炎为了节省哪怕一点点的气力,都闭上了眼睛在爬,用尽力气的他已经无力再动弹一下,只任由雨水冲着麻木的后背带来一丝的冰凉之感,这样还能感觉到还活着。
视线已经模糊的看不清不远处的丛林,蚩炎抹了下眼睛却抹了自己一脸的泥浆,那片漆黑处想来应该便是丛林了,可那些影影绰绰仿佛又在动的物事又是何物。来不及看清,头顶仿佛就有“扑扑棱棱”的声响,紧接着仿佛就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蚩炎身后,还不待蚩炎强撑力气看一下,那物事便围着蚩炎走到了他面前,那是一只巨大的如同鹰一般的鸟类,它身躯有小时候河湾村平日捡来堆在一起的柴火垛一般大,雨水顺着其羽毛直接滑下没有沾染丝毫,它那弯弯的嘴配着犀利冷漠的眼神看着蚩炎,总有种看着猎物的感觉,蚩炎明白这种眼神。都说人是万物灵长,万物眼神却都是相似的,都能表达出情绪,蚩炎紧张了起来,他努力的发出“呜呜”之声,意在吓退这大鸟,然而那鸟却不为所动,仍是围着蚩炎转着圈,似乎在等着什么时机一般,蚩炎的力气跟不上它转圈的速度不足以随时盯着它,只能兀自发出驱赶的声音。
过了许久蚩炎凭意志压榨出来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了,连转头都十分迟滞起来,那大鸟忽然长鸣一声一跃而起跳到蚩炎身上,蚩炎能感觉到它那锋利的一只爪子抓破了自己腰部,深入到腰椎之上,另一只爪子却紧紧抓在了脖子处,而后直接腾空而起,蚩炎本就不顺畅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似乎生命在随着那两处清晰感觉到的伤口流出的血飞快的流逝,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蚩炎从未清晰的觉得如此绝望。
不甘愤怒无奈又如何,蚩炎绝望的闭上了眼睛。都说一眼万年,或许那些由于美好或是极度痛苦的记忆都是如此反复的回荡在生命里,拉长了时间,让人感觉,即便是片刻,也能永久的持续。此时的蚩炎就是如此,此生便是如此结束了吧,可这痛苦绝望持续的也太慢了些。
蚩炎迅速回忆着此生的种种,从无忧无虑的河湾村再到变成了一片灰烬的家园,再就是十来年的流浪,那些路上遇到点滴的温暖也都清清楚楚的记着,还有如今终于进了仙门遇见这让自己觉得温婉的女子,这一生,这世界,自己也算是来过一场吧,至于那些自己未尽的责任未报的仇,他自动的逃避不去想,仿佛若是死前最后一刻仍在想着,那奈何桥走起来便会是颇为的踌躇。
不待蚩炎一一品味完这短暂的一生,忽然一声急切的“呱”声冲入其灵魂一般让他直接睁开了眼睛,一道红色闪电迅速自下方丛林里激飞而来,那大鸟突然受此惊吓立刻丢开了蚩炎迅速向上飞去,那闪电卷住蚩炎便向下落去,而后又轻柔的将蚩炎放在地上,向上翻了翻眼皮,那满是疙瘩里的一双关切的眼睛,瞬间让蚩炎暖了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