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很长的梦,在梦里我还是我,苏裕还是高贵淡漠的天子,东狱逺还是个情愿四海游玩的妖王,只不过在梦里,再没有天池一会的相面,没有下凡历练的轮回,没有裕王府,没有梧桐树,也没有我情窦初开的心……
这个梦很长,却很枯燥。我突地意识到没有了这一切我的生活应该是一如从前般的无忧无虑,没事便比个武,争个地界什么的,可是若没有这些,即便是多活了几百万年又有什么意义,这样的生活不要也罢。
我又想着,与东狱逺分开后的时日,他会怎么样我不知道,只不过我会很伤心,那种难受是从内心深处激发而出的,一旦触及便如闪电一般席卷全身,每一寸地方都如针扎一般的锐疼,比玄纳聃戈给我的诅咒痛苦千倍万倍。
醒来时,我以为我会看见东狱逺,然而除了守护的侍女再也没有其他人。
一直过了许多天,好吧,也不过三天两夜罢了,他依旧没有过来看过我,再算算日子玄纳聃戈又快醒了……
一个人的书,便懒得翻;一个人的秋千,便懒得荡;一个人的饭菜,不屑去食。猛然回神一想,我如今竟然变得这么赖不住寂寞了。
直到第四天中午,我坐在布满菜肴的桌子前,看着侍女齐刷刷的跪了一地,又看了眼面前的饭菜,叹息道:“你们跪着作甚,我不用膳又与你们何干?”莫名其妙,在魔界从来没有人这样“强迫”我吃饭的。
很明显,我曲解了他们的意思,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侍女们闻言微微一愣,依旧齐声道:“请姑娘用膳。”
我皱皱眉,索性将面前的盛饭的碗推得远些,“东狱逺不在我就不吃!”
话音恰落,门口便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一道轻松的声音徐徐传来,“谁说我不在的?”
我心下一惊,随后即是大喜,猛地站起迎了上去,想了一想,脚步募得顿住,生生收了回去,换上一脸哀怨的神情,可依旧不难看出面上的欣喜。
他这几天都去了哪?做了什么?怎么现在才回来?事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这些问题积攒了许多,我心中虽是几分怨气,可看到东狱逺的身影却是放心许多,还好,他回来了,也安好没事。
他噙着随意安和的笑意在我面前站定,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带入餐桌前,空出的手指捏着我的下巴左右查看,煞有其事的说:“我怎么听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不好好吃饭?若是瘦了一圈,倒怪我的不是了。如今看来,恩……”他拖长了尾音,笑眯眯的看着我。
本有一大推准备好了的疑问,一切只等着他来到我的面前,他顺势将我揽入怀中时,我触摸到他的手指是微微冰凉的,抬头看去时,我却是不由得微微蹙眉。
几日不见,他的面色似乎苍白了些许,原本魅惑至极的朱唇如今淡泊如水,浅浅的苍白浮动在他薄唇上带了几分清润温和。
正疑虑着,他忽的俯下身,在我还未回神之际迅速在我唇上轻吮了一口,“想什么呢?我可是饿极了,陪着我用膳。”
我抬头,想必是通红了脸庞,旁边这样多的侍女,实在是……
东狱逺乃妖体,十天半个月不吃东西也有足够的体能,现在他说饿了,不过是考虑着我的身子。
“东狱逺,你这些天干嘛去了?”
我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却不送入嘴中,面上随意一问。
他夹起一箸菜送入我碗中,“好好吃饭,吃完再说。”
我撇撇嘴,倒也没再追问。可心中压着这么一个问题,这顿餐吃的也是无滋无味,草草用过,我便开始缠着他。
“恩…你猜猜看。”他扬扬眉。
我懒得思索,脱口而出,“难不成还能去给我找解药?”这解药自然就是解除子母蛊的解药。
闻言,东狱逺倒是惊奇了一番,不由的啧啧称奇,“脑袋还挺好使啊。”
此话一出,倒是换我惊奇了一番。
先前我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肯给,如今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会去找解药?!
“我说,你这么想与我断绝关系啊。”他伸出手揉乱我的头发,见被他揉的糟乱的发丝,东狱逺心中却是轻松许多。
我伸出手格挡他的“摧残”,然而发现没有任何用处后,索性就任由他去,嗔道:“要是能断绝的话我就不再这儿了。”想了想,又觉得这句话不对头,就算能断绝的话,我不在这儿,还能去哪?思前想后,可又找不出合适的话来替换。
正想着,只听头上低沉的传来一道声音,随即身子便被揽入怀中,“我给你解药,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我微微一怔,隐隐觉得不安,可人在他怀中便不由得松懈一切。
“东狱逺,如果我先遇见你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我将头闷闷的垂在他胸口,认真的听着他心脏有力的跳动声,手掌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那里的空荡,我不由的苦笑。
许久,头上的人传来一声轻笑,道:“可能是上天不愿给我们安稳。那又如何,总之,我还在。”
是啊。
总之,他还在,一切尚且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