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那里有亮光。”
“快,过去看看。”
黑暗中一群人在满是残枝断叶的白树林间穿梭,向幽暗中那一点荧光急掠而去,娄静迷糊着双眼隐隐约约看见一群模糊的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耳边尽是嗡嗡的嘈杂声,彻底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一股浑厚致密的真气在体内流转,残存在身体里的那一丝生气在这股真气的护佑下渐渐变得稳固。
他微微睁开眼睛借着身边昏暗的烛火,看到颜蚩正坐在自己面前,自己与他正双掌相对,而他的双掌正是体内那股浑厚真气的源头。
娄静知道他正在为自己输入真气续命,立刻又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将颜蚩输入自己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的导往自己气海中,渐渐感觉灵台变得澄明后,撤回双手又自我调息一番才睁开眼睛。
“大将军,他醒了。”娄静缓缓扫视一圈,这才发现自己被一群马族卫士围在中间,大将军鸿烈站在颜蚩身后,眼神热切的望着自己。
而自己面前的颜蚩面色苍白,额头汗水涔涔落下,正闭着眼睛原地坐着调息,娄静轻声道:“将军不惜自损真元,活命之恩娄静一定铭记在心。”
颜蚩吐了一口浊气,缓缓喘息着,大将军鸿烈道:“祭师言重了,你为我族弄成这样,我们该当如此,还请问祭师你可是见到了我王?”
娄静一眼瞥见鸿烈手中攒着马王交给他的王符,点头道:“不错。”
“我们被风刮散后一直在寻找我王,王上他现在在哪?为什么你会有我王王符?”鸿烈一连追问道。
娄静不疾不徐道:“马王已经辞世,他的尸身本来在那边那堆树丛中,只是山腰上忽然来了一场大水,他的尸身便被冲了下去。”
娄静此言一出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打在了众人身上,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噩耗震惊,愣在了原地。
大将军鸿烈瞪大了眼睛吃吃问道:“这…大王…是怎么死的?”
娄静闭紧双眼,双手攥紧拳头艰难道:“其中详细我不得而知,不过马王临终留有遗命,交代死因,而且……”
“而且什么?”大将军急道。
娄静叹息一声,哽咽道:“而且让我只说与大将军。”
大将军鸿烈推开颜蚩凑近娄静嘴边道:“你说!”
娄静附上他耳边低语一番,忽的只见大将军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嚎哭道:“大王!鸿烈就算赴汤蹈火也一定会替你报仇!”
……
武阳侯终于罢手,无数的兽奴碎尸已经被他的拳劲打成了一团巨大的血肉浮舟,尸团的另一边此刻已经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尸团两边的人无声的漂浮在鲜红的血水中,互相静静的凝视着,他们的表情已经变得麻木起来,为生存而做的挣扎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
忽然寂静的隧洞内响起了一连串恐怖的咆哮声,回音在密闭的隧洞中四处乱撞,搅在一团,那摄人心魂的咆哮声被这般一番渲染,仿佛有无数只怪兽在隧洞中奔腾。
大蛇的嘶鸣声!它到隧洞来了!
娄清举起法杖,射出一道白光将前方幽暗的隧洞照亮,所有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望向光亮处,等着,他们就这么愣愣的等着,前进无路,后退无门,他们此刻只能绝望地等着死神的降临。
尖锐地破风声传了过来,所有人的心咯噔一跳,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亮光的尽头,却不想一个人影突然冲进了光幕,向众人飞来,娄清的光束紧张的抖了一下,他绷紧的神经似乎一时还无法接受这现实与想象的落差,提上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了下去。
“是大君和大祭司!”武阳侯激动的喊道。
话音未落,忽的只见一卷巨大的浪涛紧追着来人,尸团被巨浪推起朝着众人铺天盖地压来,巍山君一眼瞥见关闭的石门与武阳侯、鹿王等人,背着大祭司一个俯冲朝众人面前的血水一头扎去,半空中大声呼喝道:“快到水底去!”
武阳侯应声而动,当先拉起鹿王游往水下,娄清与另两位祭师不禁愣了一下,赶紧憋住一口气立马跟上,但众人下潜哪里能赶得上巍山君他们的冲击速度,早已不见巍山君他们身影。
大浪拍来,尸团就像塌下来的天般将众人压在水面不得翻身,他们浮在水中有力也使不出来,武阳侯拉着鹿王往水底游去,忽的感觉手头扯动,往鹿王看去,见鹿王面色惊慌指着水下,武阳侯顺着他手势望去只见一片黑影从水下袭来。
鹿王忽的又一手抓住娄清法杖顶端遮住亮光,涨红了脸瞪大着眼睛朝娄清使劲摇头,娄清瞥了一眼水下,立时会意,他们以为大蛇正在水下,若光亮将它引来那便不妙,赶紧收敛灵力,熄去法杖光亮。
众人提心吊胆,暗暗催动功法使自己浮在水中一动不动,忽的感觉水下有一股乱流窜来,悬浮的双脚紧接着触到了实地,入脚柔软,光滑无比,鹿王惊骇之下如无头苍蝇般乱突乱撞。
武阳侯等还没弄清形势,忽的自己身体都被脚下之物托起,在巨力挤压下他们全部贴到了尸团表面,其中鹿王转身不得更是正脸直接压了进去,断筋碎肉糊了一嘴。
众人身不由己与尸团一齐被抛出水面,武阳侯眼疾手快见此佳机,大喝一声将浑身真气凝于一点,使出‘千斤坠’功夫,自身瞬间重如巨石,借着重量改变脱出与尸团的惯性飞行,就在身体脱离尸团瞬间,武阳侯一个凌空翻滚,双脚朝尸团奋力踹出。
本已被武阳侯双拳捶打千遍的尸团早就骨肉相连紧紧锁在了一起,致密坚韧不下白树树身,武阳侯双脚一蹬,尸团立时被踹出一个大洞,武阳侯借力反冲,运起开山裂地决猛地撞下。
百年前他还是百夫长时便随巍山君抗击狼军,半师半友的巍山君传予其开山裂地决,武阳侯修习日久早有巍山君七八成火候,这一击撞下虽不及巍山君之前从山腰飞落之势,但至少有其五分力道。
隧洞黑暗,娄清亮光一息,他们只能做睁眼瞎,武阳侯一心以为是水下大蛇发现了他们出水撞来,他算准时机,故而想拼力一试,能否如巍山君一般将大蛇撞开。
谁知他刚飞临水面,只见一条长影豁的甩出水面,武阳侯一头扎进黑影里,只感觉其柔弱无骨,其上更是布满湿滑粘稠的液体,武阳侯撞进去后便被粘液裹了一身,他这万斤之力就如飞蚊撞在蛛网上,动其丝毫不得,忽的长影一挺,武阳侯如一团浆糊球般倒飞回去。
“吼!”黑暗中一股卷着腥臭气息的浊风刮着嘶吼声向众人扑面而来,所有人都被吼声震的头晕目眩,更被那股臭气熏得恶心不止,武阳侯双手双脚尽被黏住,只能任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般撞上尸团边缘。
尸团被他身躯撞得骨肉飞溅,边缘受力尸团被掀起,在空中一个横滚将鹿王、娄清他们翻转到了上面,武阳侯身子歪歪一扭,回身又落在尸团上,尸团从半空堕下,顺着水流往下滑去。
黑暗淹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