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被带上来,兰亭惊恐了神色。背脊僵硬,他常常出入军营,这些人他又怎么不认识?
夜落烟看到六人,甚为害怕,似个孩子一样突然抱住曹苏陌离,呜呜哭着:“王爷,就是他们,对臣妾出言不敬,还想玷污臣妾。”
苏陌离贴心拍着她的后背,凌冽的视线在兰亭身上一闪而过,柔声提醒道:“不要哭了,为夫一定为爱妃做主。”
丹陛上,夜傲天阴冷的“说,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藐视皇族。”
“胡说,”夜落烟站起身红着眼睛看着他,“今日,在城外,你非要看本王妃的马车,本王妃的属下不同意,你却说你们是国舅的属下,就连皇上也要给国舅几分薄面,更何况我这个没有权势的钰王妃。”
大殿瞬间安静,都把视线悠悠转向兰亭身上。
当今国舅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后兄长兰亭,因为怕乱了尊卑,大臣称妃子的兄长时会在前面加上他的姓氏,只有皇后的兄长不用加姓氏,否则会被视为不敬。
“回皇上,这是污蔑,臣根本不认识他们。”兰亭立马站出,跪在李威前方。
恭亲王夜墨玉站出来问道:“那你们说说你们在什么地方遇到钰王妃的?”
“城外,离城门口两里处。”李威毫不犹豫回答,刚落,夜墨玉问道:“你们是不是强行搜查钰王妃的马车。”
李威低下头,“是,”
“那是不是对钰王妃不敬了。”李威脸色苍白,许久才吐露出一个子,“是。”
众人倒吸一口气。
夜墨玉继续问道:“你们出军营做什么?”
“军中一个人逃了出来,我们来追他回去军法处置。”
夜墨玉继续灼灼逼人“那个逃兵呢?”
夜落烟佩服的看着他,此人一身正气,又有大将之风,是个人才,可惜没有什么职位,不然定是个好官。
李威看了一眼夜落烟,“属下也不知。”
正在这时,有人禀报,“回皇上,钰王府的侍卫说抓住逃兵了。”
“带上来,”夜傲天看着大厅之上的六人,视线陡然冒火,抑着怒气。
只见一个瘦小男子走上大堂殿,看了一眼殿上,猛然跪下:“小人拜见皇上。”
当亭适时开口:“你为何逃兵!”
匍匐在地的蒋生,瑟缩着身子,哆嗦说着证词:“小人蒋生,因为军中克扣粮饷,虐待士兵,为了不让我们高密,还不允许我们回家探亲,也不允许我们写信,我们有的两年没有回去,有的已经五年没有回去了,小人加上今年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去了,小人实在不放心家里的老父亲才逃走的。”
夜傲天反燃不相信,“朝廷年初已经发放粮饷,而且也有规定,士兵要从役一年,然后一年有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时间为半个月。”
“回皇上,小人不敢撒谎,朝廷粮饷根本没有到我们手上,而是上头被私吞了。”
夜傲天看着兰亭:“兰尚书,怎么回事?”
军饷一直都是兵部尚书负责。
兰亭此时已经汗流浃背,恭敬认错:“是臣疏于管理。臣一定彻查。”
“且不论国舅有无过错,连自己手下都整顿不好,国舅,您这个兵部尚书,做的也太清闲了!”刑部尚书月正霖突然说一句。
兰亭瞪了他一眼,后者一脸严肃,毫无害怕瞪了回去。
“皇上饶命,”李威悚然一怔,没成想这人指控自己,怒吼道:“你这个人,明明是你受不了军营的苦,当了逃兵,如今却来污蔑本校卫。”
蒋生匍匐在地,抖得如筛糠,哭嚷道:“皇上,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小人不仅有认证,小的还有其他证据,在军中的士兵,大多都和我一样,只要不听话,就被用刑。”
说完,他扒开衣服,露出身上的伤,众人不仅又倒吸一口气,这伤一看就是鞭打伤和烫伤。
还有,有一次他们喝酒,小的还还听他们说说国舅兰大人,假公济私,以权谋私,还说……
“好你个兔崽子,竟敢污蔑本官,看我不打掉你的狗牙。”
蒋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兰亭打断。
蒋生吓的腿发软,连话都说不出来。
“国舅这是要杀人灭口。”一直没有开口的苏陌离缓缓开口。
这话一出,兰亭眯了双眼,“皇上都没有发话,还轮不到您开口。”
苏陌离反问:“请问国舅,到现在为止,皇上可有谴责过,或者……表示过不满?”
兰亭哑口无言。
苏陌离继续:“既然国舅也认为本王说的有理,也请国舅只做个看客,不要插手这与人命有关的事。”
话语一转,问向匍匐在地的李威:“你说,国舅假公济私,以权谋私,是否真有此事?”
却见抖如筛糠的李威不吱声。
“看来,不给点苦头,是不会老实交代了!”
伸手,欲传侍卫,却传来李威差点咬到舌头的断断续续声:“国舅刚掌管兵部上书之时,一直兢兢业业,很是勤奋,半年之后,小的便发现军饷和军需物资渐渐变少,小的便提醒,国舅大人却说,这事不用管,还给我一些银子,让我管好底下的人,因为将军很少来军营,我们有事会把不听话的关押起来,所以将军并不知此事,时间久了,小的便觉得这有利可图,所以……”
兰亭怒道:“一派胡言!”
苏陌离瞧着兰亭气急的脸色,再看他黑如暗夜的双眸,提醒道:“国舅,还希望你多配合。”
兰亭盯着苏陌离,坚持道:“莫须有的事!”
“国舅,您身为朝廷命官,又是皇亲国戚,也要以身作则。”再次提醒。
“臣并无做过,要如何承认?”
只闻“呵”地一声,手一动,一本册子被扔了出去。
“啪!”摔落在地上!恰巧落在兰亭脚边。伴随着沉冷的声音:“国舅,你可要看看?”
兰亭的视线,从苏陌离身上挪开,转到脚旁的册子上,因着背面朝上,看不到是什么册子,弯腰,抬起,翻开,呵地一笑:“莫不是伪造的?”
“伪造?国舅可真会辩驳,这份,是这个是你手下的人另外备的一份,上面还清清楚楚记录,哪一月,少了多少银两,军营里死了多少人?”
“那可有证明,是微臣做的?”
蒋生仰望房顶,暗经世事的双眼噙了泪,不卑不亢朝天喊道:“老天爷,你睁睁眼吧,小民一心精忠报国投入军营,如今都二十六了却还未娶妻生子,你就不能睁开眼,让奸臣绳之以法么?”
众人不由动容,纷纷下跪,“求皇上明察。”
夜傲天余光扫了苏陌离一眼,呵斥道:“一个个都不太平,你们是要造反吗?!”
寂静
夜傲天咬牙:“兰亭,你说,有何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兰亭只道:“禀皇上,没有!”
“李威,你呢?”
“禀皇上,我们六个人都可以证明,这件事是国舅致使的。”
夜傲天扫向拥坐一起的苏陌离和夜落烟甚为愤生气的喘着大气。你们一个个没有任何证据,就在这胡乱造谣,一个个还懂不懂为官之道?!夜傲天呵斥!
“皇上恕罪!”众大臣齐喊。
“恕罪?朕看你们一个个都巴不得这天塌下来!”
一片死寂。
只听月正霖一字一句道:“国舅身为朝廷命官,理应做有表率,但其纵容其手下在都城横行霸道多年,残害老弱病残无数,百姓告知而无门,此乃一罪。”手中乌纱帽被搁置在地,一手从袖中掏出一卷轴,起身,在皇上面前缓缓展开,竟是达数十米长。
月正霖重新跪到原位,额头贴地:“此乃都城百姓自发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此人!”
众人倒吸一口气。
原来早有准备。
夜傲天亦是睁圆了眸,不可置信。
“此罪,便可削了兰国舅一品尚书之位。降为正四品。”
“准!”
夜傲天额头青筋直跳,应道。
兰亭一个踉跄,差点晕倒。“国舅身在其位不谋其政,贪污腐败,以权谋私,此罪满门抄斩。”
这次,竟是把夜傲天打的措手不及,视线从朝臣方向转了一圈,转到旁边的夜落烟,闭眼的苏陌离,
这才缓缓开口,却是带了怒气:“判兰亭斩立决,其府发放苍南,府邸一切财务没收。”
重任再次悄悄看向月正霖,皇上已经如此,他为何还不见好就收?
夜落烟嘴角噙了笑意,望着外面的天,时候尚早。
兰亭重重一磕头,喊道:“皇上,臣甘愿受罚!”
夜傲天再次道:“李威为虎作伥,贪污受贿,压入大牢,判秋后斩立决!”
这注定了兰家覆灭。
蒋生磕头,喊道:“谢皇上为小的讨回公道。”
“都散了吧。”夜傲天命令。
可话刚落。一道人影忽而起身跑过去?:“王爷,求您救救兰家,您只要救了兰家,我愿意为奴为婢!”
是兰冰雨!她直接冲到了苏陌离身旁,跪在他脚边,拽住他的衣摆哭喊着。
质疑着皇上的决定!还这样不顾皇后礼仪。
苏陌离冷了神色,绷着唇冷沉道:“松手!”
可兰冰雨似是没听到般,拽的更紧了。
“王爷,求求您,我知道您不如外面传言的那般绝情,肯定是有苦衷的,王爷,我求求您救救我哥,也救救兰府。她都是为了我,若不是我在后宫孤立无援,她也不会做出这么多事,王爷……啊!”
只见,兰冰雨跌倒在地。手中,竟然还拽紫色锦袍……
是苏陌离气愤之下,撕掉了被她拽的锦袍下摆,带着撕扯的力道推翻了脚旁跪着的蓝冰雨。
兰冰雨不死心,又上前:“王爷,求求您!”
“皇后求错人了。”
众人看着夜傲天,只见他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身为一国之母,不在后宫呆着,反而和一个男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