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
千绎大声应道,随后带着夜落烟走到花灯之前,对她关爱的笑道:“小妹,解谜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哦!”夜落烟淡淡的一应,美丽的脸上没有紧张也没有为难,似乎千绎只是要他吃饭喝水一般随意。
千绎俊眉一拧,挑衅的看着她,他方才所说的话,可是君无戏言。
夜落烟没有再理会他的目光,只淡淡地一扫那个正目露道:“弹丸之地,小寸土,单字应为:尘!”
“啥?尘?”
“哇,绝了!”
“尘!弹丸之地,小土!对呀,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
人群爆发出了喝彩声,方才的那个青衣男人此时几乎要激动地上前想抓夜落烟的手,却被千绎眼尖地挡了开去。
千绎笑看着她,似乎早就猜到她能猜到谜语。
天马寺初见,他们相谈甚欢,他没有告诉他的过往,她亦没有问。
这几天他一直想找机会告诉她,他不想和她之间有隔阂。
“哎呀姑娘,你真是太聪明了。恭喜你,老板说了,只要有人对得上,那必是有才之士,这盏锦灯便是小姐您的了!啧,虽小姐是名女子,却也是一难得的才女呀,佩服佩服。”伙计先是一呆,而后面露敬色地上去取了灯,等着递到夜落烟面前。
拿了花灯,夜落烟走出人群。
“你刚刚说的秘密是什么?”
千绎没有急着告诉她,只是从怀里拿出一块白色透明的玉佩,放在她的手心,“这是我的玉佩,如果将来夜宇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可以拿到玉佩到雪国京城绎王府来找我。我护你一辈子。”
夜落烟错楞,身体踉跄,那三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转身落荒而逃,身影已向人群中跑去。
千绎身影一顿,眼前的月白色色身影逐渐消失在人流当中,已不及多想,立刻追了过去,不过一眨眼功夫,两人已接连消失在人流当中。
人流涌动,跟不看不清谁是谁。
略一思索,向右侧走去。每走一步,都仔细而小心观察着左右,生怕漏看了月白色身影。
而眼前,除了陌生人,就是景色,眉目紧凝,黑眸爬满担忧。
“落烟?”他看得出夜落烟的情绪处于崩溃边缘,不放心她,提声向四周喊道。
回答他的,是众人的回头,不解的看着他。
忧若白昼的黑夜,人来人往,向来稳重的千绎,开始焦躁不安。四处全是人,看到的全是脸和后脑勺。
最后,找遍了,找累了,他不得不停下来,仰头望着天,不让眼眶里那股悲伤的温润流淌……
千绎还算熟悉城里的环境,他沿着青雀大街一直走,知道眼前出现一座府邸,凤眸紧眯。
她回去了么?也许吧!那里有爱她的人。
他落寞转身,继续向前走。
一个小巷子,藏匿着一个纤瘦的女子,清冷的双眼看着远处那倏然颓废的高大身影,凤眸氤氲雾气瞬间凝聚,从眼角滑落,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坠落在膝盖间,晕染成花。
六年前,她还是个刚上高一的学生,因为没钱,她的衣服只有一件洗的发白的白衬衣和牛仔裤,还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校服。
那时,他就穿着这两套衣服,同学们经常嘲笑他是叫花子。
那时,木槿不知怎么了解她的实况,对她说:“如果以后那个家你呆不下去了,来找我,我养你。”
那时,她还没又看到那首诗,也还没有爱上他。她以为他只是关心自己学生的学习,所以从来没有当真。
直到刚刚,那被她压制许久的记忆突然爆发得不可收拾,让她差点窒息。
心突然颤得厉害,是在她心中最痛的一处,又血淋淋的撕开。
如果,她爱的是木槿,或者是别的男生,也许就不会有出现这样的心情。可什么都能将就,唯有爱情无法将就,在那一天,遇见了心动的人,此后再没有人能如他一般,深刻她心底。
她平复了自己的心事,跨进王府。
这一夜,雪下的异常的大,可算得上夜宇前所未有的大雪,空寂的街道,除了鹅毛般的大雪,早已没有了闲散的身影。而黑夜中,大风吼叫不断,肆虐着鹅毛大雪,在空中打转。
只见芷兰水榭院内。
“都做好了!”,芷兰水榭的院中赫然坐着一道碧绿身影,厚实的披风之上落了雪,又被大风吹落,下一刻,又有新雪落下,披风被风吹的膨胀,而被翡翠玉簪簪起的长发,被呼啸的大风肆虐刮过,在空中张牙无爪,原本梳得整齐的发,越发松散。但轮椅上的人,眸色坚定,微眯着眼,凝着陷入黑暗的夜空。
“王爷,外头冷,你还是早点休息吧!”一旁的玄奕提醒道。
她不明白为什么主子会答应夜落烟对付兰家和皇后,虽然前王妃和兰家关系不好,可那也是她的娘家啊!
不过那都是他们主子之间的事,他一个下人又怎么好插嘴。
翌日,天色还被雾蒙蒙的灰色笼罩之时,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头晕晕沉沉,有些发痛,难受的撑着身子坐起,晕着脑头有些痛,刚抬手去触碰额头,便听见夏瑶道:“王妃,您昨日染了风寒,发了高烧就出了很多汗,好在已经没事了。”
夜落烟并没有在意,夏瑶却又突然神秘兮兮道:“王妃,若不困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奴婢刚刚听到寂蓝说,兰府发生了见怪事,趁着这会人少,我们也去看看。”
兰府,大清早有怪事?
那可是要去看看。
外面传来下要忍着笑意的声音。夜落烟掀开车帘,望向兰府大门处,依稀有几个人站在那里对着兰府指指点点,顺着望过去,不禁倒吸口凉气:“咳咳!”
竟然是……两个一丝不挂的女子!
尤其,其中一个她认得,是兰冰雨的丫鬟,馨儿,双眼暴突,神色狰狞骇人,但身上并无伤痕甚为白皙,一双手臂弯曲,似乎原来手中抱有东西。
身旁那女子,静闭双眼,神色很是安详,而脖间皮肉外翻,被冻结的伤口深红地渗人,与苍白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梳着同样的发髻,且身无衣物,身上落了厚厚的雪,头发被吹的凌乱,全身落了积雪,远远看着似乎两人身上,都结了一层冰。
这么羞人的画面,虽开始想笑,但再看就真的看不下去了。
却在这时,有个矮小瘦弱的乞丐走来,蓬头污垢,手中端着破裂一半的碗,在看到两具身体后,瞬间裂开了褐黄的牙齿呲牙傻笑,手中的破碗从脏污的手中滑落,笑眯眯的跑上前,在她们旁边猛然顿住,眼睛发着如饿狼般的光芒,有上下徘徊,张大的唇,口水几乎都要流下来,举在身侧的双手,想要去抚摸,却似乎又怕玷污了两具白花花的身体。
最后是视线定在丫鬟馨儿的身前,双眼猛然睁大,两侧举起的手,缓缓靠近,在即将要触碰上的时候,又猛然顿住,口水却兀地低落。
夜落烟不由恶心皱眉。
却见那一双脏兮兮的手,抚上浑圆,像抚摸着金子般,沿着边缘滑动,砸吧着嘴,很是不满道:“呸,摸着比冷馒头都硬!”
双手却是不愿松开。
徐是最后摸够了,双手这才缓缓向下,顺着腰身两侧缓缓下滑,兀地顿住,那矮小的身子顺着蹲下,眼睛反光仰起,双手渐渐移向……
夜落烟凝眉,也是低头,看不下去了。刚想叫寂蓝离开。
“做什么?!”兰府的大门这时才打开,家丁一看吼了一句,另一个家定则慌忙跑向院子。
夜落烟抬头,恰是看到那肮脏的乞丐,抬着肮脏的手,拨弄着馨儿身体。
“呕!”本就不舒服的身体,不由干呕着。
却突然感觉到一道愤怒的视线,侧头。
兰冰雨,今日不再宫中?
身为国丈的兰亭也跟在身后。
只见她的视线从自己这边,转移到乞丐身上,怒气冲天,吼道:“抓起来!”
还沉浸在玩弄中的乞丐,猛然望向兰冰雨,见有家丁执棍而来,蹲着的脚下一滑,扑腾倒在馨儿身上,两人一起栽倒在地,而那脏臭的脸。恰是趴在馨儿的胸上。
他自个也被惊愣,方连忙爬起,却是过于紧张,竟然如小丑般不停跌在馨儿身上,那脸,每次都恰好撞到胸前,不禁让围观的人笑翻。
最后,还是被兰府家丁一把拽起,扔在雪地上。
乞丐瞬间跌进厚厚的雪地,溅起血渍,又急忙支着身体欲爬起,却被家丁手中的木棍已棍子又盖了下去,不再动弹。
围观的人一个瑟缩,不再吱声。
另一些家丁,快速的去抬两个丫鬟。
“皇后吉祥”只见宫内的大总管从另一头步而来,侧了一眼尸体。
本急于把事情处理掉的兰亭,眉目紧蹙。
如此一听,夜落烟挪了挪身子。
这个时间,该是没有下早朝才对。
耳边传来众人下跪行礼之声:“参见皇后。”
只见蓝冰雨朝着自己这边看来,凤眸里有着往日不同的恨意,让她有些心惊。
恰在此时,兰亭道:“大总管,里面请。”
大总管拂袖,视线落在兰冰雨身上,“不用了,今日早朝之前皇上特意吩咐咱家前来问问皇后何时回宫?宫中还有许多事要皇后处理。”
兰冰雨上前,神色晦暗,叹道:“本宫也是觉得奇怪,昨晚竟睡得格外沉,连府里家丁也是刚刚才起,竟然没有一人醒来,这不刚着急出门,就见府外出了这事。”
大总管视线忽地定住,尖细着嗓子,甚是惊讶问道:“兰大人是惹上什么事了,这丫鬟看着像是被一刀毙命的?”
兰亭顺着他的视线,是那个还站在雪地血红的另一个丫鬟,尸体苍白无血色,喉咙处皮肉翻飞,血变深红,还有冰渣露出,让人看一眼就作呕,撇开视线,回道:“本宫并不清楚,也许是本宫在处理兵部时,约摸是有些事情,没有顺他们的意。”
大总管点头,身为兵部尚书和国舅,肯定有很多人挤恨他。
使了眼色,随即身后便有一人上前,走到两具尸体前查看一番回道:“一女子,一刀致命,只有喉咙处有伤,伤口十分深,且十分利落。另一个女子,并无明显伤口,不过在她脖颈间位置,又看到一个十分不起眼的伤口,约摸是银针扎入。”
兰亭凝着的眉蹙紧,“这事,本官定会查清楚。”
“嗯,咱家的人对此也不太懂,兰大人身为朝廷命官是应该查清楚,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这样羞辱朝廷命官?!”
转而又道:“既如此,咱家就回了皇上。皇上吩咐,兰大人若无事,进宫一趟。”
曹玄逸躬身,道:“臣遵旨。”大总管不多做逗留,转身带着侍卫离开。
“还不赶紧抬进去!”兰亭向僵愣着的家丁喊道。
仍跪在地的家丁,急忙起身,抬着两具尸体进了院子,那乞丐,也一并被压进了兰府。
众人抬头,看着兰府大门重新紧闭,各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