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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梦中白兰

每个人降临此生,都是萍客。有些人,与人相逢,相忘天涯,只是在转身之间;或于人丛中相识,至此牵缠一生。一切的相忘与牵挂,都是前世的缘。当你心系某个眼神,无非是贪那抹惊鸿,贪那莫名的暖,只是因为爱上你。不管是怎样的因缘,都将在每一刻的风起云涌中,空落无物。这无从把握的此世,人人都只是路过,即使只是萍踪一现,也要时刻保有一颗无常心。

最初,我们是美丽纯净的,无奈烟火迷离,浩瀚世海更吞没了初时的美,迷失的自己,在天涯窒息。远山遥望,早已无法看见魂灵深处的梦,那条逐渐消失在天边的路,已不是路,只剩荒芜。如今,你依旧在郁郁独行,在再也找不见的路上。回眸瞬间,才发现心灵落满尘埃,那一刻,过往历历在目,而心的一隅,忽生饱满。原来是有空落的,却不是空空如也。

芸芸众生,驰骋纵横阡陌。活着,清或浊,总有万种姿态。你是平民布衣,或是豪门富贵,无论灿烂还是灰暗,终究抵不过流年匆匆,直到一天,生命之门,忽然合上,一切寂灭。但是,你的洁净,永存某处,美如当初。

时时,不由自主,我们是柔情万种的,为一条陋巷,素色旗袍,为那瓦房里的欢笑,为一场黑白电影,还有那些妖娆之舞。一切的一切,让你情不自禁想起阮玲玉。她的美丽眼睛,是人们心中的清泉,她翩翩起舞时,就像春天里的一场蝶舞,她在银幕上无声诉说,也是人们沉默的呐喊。无论她在人间停留多久,你的心中,有对她,永远不灭的爱。

每个女子都曾有过安然素雅的时刻,也曾有着不忍亵渎的洁净与美好。这红尘俗世,一个充满心机的空间,让她们学会了灯红酒绿,学会品尝人间百味,并被称为不虚此行。那些纷繁的过往,就当是一场另类的修行。烟火怎样来,也将怎样散。

阮玲玉的一生太过短暂,即使如此,却已尝尽一切,她就像是一副素净的山水画,无论她死于什么,她的媚眼,她的素衣,她的银幕形象,那些芬芳,始终缭绕在你我之间。最是醉人的,不是美酒,是她银幕上的一颦一笑;让你永远感怀的,是她不被俗世污染的干净的心灵;一段情,一生痴缠,世世难忘。

阮玲玉是柔软的,她对爱的追逐是偏执的,所以也是易灭的。她就像是放逐自己的三毛,为了爱,那份暖,如水一般,可以将自己放在最低处。这样一个敏感脆弱的女子,就像是清晨的一滴露珠,只是一阵轻微的和风吹过,也会像眼泪一样滑落。而被粗暴伤害,也是必然的。

我们总是在年少时,很容易被一段缘所伤,只是因为那时我们都如水,毕竟不是所有的缘,都是一拍即合的。要相信,曾经是梦境,我们留下的梦中萍影,就像倒映在湖面上的影子,都说经不起时光这阵微风的吹拂,但是年复一年,它却纠缠了你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慢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多样的影子,重复出现在你心间,就像是花开花落,周而复始。终于相信这是前世的故事,也是在正在老去时,于是,多了静心和从容,再回首,浪漫一去不回。

总是敬佩那些能够对自己过去负责并且清澈的纯粹女子,即使世界末日来临,也好像于己无关。但是,如此乱世,怎能独善其身?总有不测世事,无可预测,渐渐的,看天不高,云早已不再自由舒卷。阮玲玉在事业上是刚烈的,生活中的她,是善良的,生怕伤害了他人,因为怕为情所伤,所以甘愿做了情感的俘虏,到了最后,还是两手空空。

世间女子千奇百种,犹如争奇斗艳的花,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被人珍爱一生?这世间,有林徽因,或者其他人,毕竟是有的。但是,像阮玲玉这样绝世的女子,依旧只是被男人爱了一时,结果香消玉殒。实在令人惋惜。究其原因,还是她爱的没有骨气,为了那份暖,卑微如尘埃。

想起阮玲玉,总忍不住凄然泪下。想起她,总是在斜雨飘飘的季节,一个人,一把伞,轻笑嫣然,素衣长衫,就像是江南水墨画中走出的女子。或许是家世的缘故,无论她在银幕上多么光彩夺目,但是,现实中,她依旧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子,或期待灯火的温暖,或期待男人的一个眼神,或等待爱人的归来。她在自己筑就的城堡里,不求星光灿烂,不求荣华富贵,只为了在爱人心中永久停驻。

有人说阮玲玉是遗落尘间的精灵,她悄悄降临人间,做了人们的友人,便悄然而去。或者有人说,她最想要的人间烟火,只是因为她太不食烟火了,所以注定为情所伤。她的离世,诉说着每个女子心中的那道伤,无论如何挣扎,依旧无法承受情感的重,也无法承受情感的轻。或许我们,如她,只是春天的一幅景。只是,她已逝去,我们还在进行着殊死的挣扎。

此时,朱家桥,还隐没在上海的繁华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样貌,只是阮玲玉那永远光洁美丽的脸,已成永恒。我们如草木,草木或荣,或枯,或死,或生,常于瞬间,死于光阴的缝隙。多少人那样小心的,想要逃过草木的劫,却常迷失在自己精心粉饰的空间里。过去,此刻,未来,我们或许在某一刻曾去过,只是无论为力。我们如《阮玲玉》蒙太奇般活着,和黑白色的过往对话,也幡然醒悟在五彩缤纷的此刻,而未来是可以预见的,就在草木燃尽时。

现实的灰败,将一直长存于你我意念之间,请记住,阴晴圆缺,从未停止过它在世间的旋舞。岁月是有锋芒的,刺伤你的丰满,你是人间黄花。就这样独行着,披着一身阳光的你和我,不知不觉,是在何时,爱上烟雨中的长巷?而那些木然的漂泊者,安定又何时爱上你?

走着,走着,时常黛眉紧锁,因为有些是你走不过去的。尘烟会来,笼罩你的世界,别离会来,将你的心灵带走,你在疑惑中询问了数遍,是青春抛弃了我们,还是我们遗失了青春,是否在老去时,依然不舍追寻那永失的记忆。如果你如我一样,被世态炎凉,被人情冷暖,请一起,漫步那条烟雨陋巷,她将和我们相逢,她叫阮玲玉,一个素色女子。她不能给我们什么,但她会指引我们走上一条善良与洁净的路。

三月的江岸边,始终沉睡的,是她的古色长巷。不用跋涉千水的艰辛,不用经历风暴,我们安静的,也会遇见另样的洁美。请在找寻之时,摘一朵白兰,握一柄小扇,轻笑,翩舞。你会在春天里遇见她,和她一起找到那个秘密所在,那是爱和安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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