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人咕咚撞向华为,华为“啊”的大叫一声,头被撞出铁栏,骨痛欲裂,燕息也“啊”一声,道:“为哥哥,你的头掉了半个。”静室子气道:“不要乱说。”华为能被撞出来,一是年轻,头骨还小,二是头略扁,侧着出来一半。
华为一摸头,前额和后脑勺,两块肉及头发,都挤掉下来,鲜血渗渗而出。静室子极是关心,道:“快过来。”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此是上个月受伤配的伤药膏,未用完,拿出来抹在华为头上,药膏味重,痛之欲死。华为回头一看,见是石一指瞪着眼,怒气凶凶,晓得是他撞的,不知这家伙想干嘛,怒目而视。石一指骂道:“看甚么,当初要不是你们,我能有今日之灾吗?”燕息骂道:“你这老疯狗,干嘛这样坏?”石一指骂道:“死妖精,白鬼过来奸死你。”静室子也是发怒道:“不要跟这老怪物多言。”石一指骂道:“死妖婆,你也不得好死。”药力发作,华为头痛难受,仿佛几百条蛇咬头一样,哇哇大叫,牙齿咬嘴唇出血,手想抓甚么。燕息以为华为想抓自己手,伸了过去,华为手一握,那燕息痛得“啊”地大叫,要死一般。
华为此时功力虽不如静室子,也不差多少,一握之下,燕息哪里承受得住?差点晕了过去。静室子担心燕息手臂会断,急忙点华为穴道,华为软绵绵地松开燕息手臂,躺在地上只是呻吟。过了一个时辰,药力过后,疼痛慢慢消散。华为坐起来,狄未通道:“华兄,现在如何了?”华为勉强咬着牙道:“好多了。”静室子道:“你过来。”华为挪过去,静室子撕下一只衣袖,裹在华为头上。华为回头一看,那石一指还是怒目而视,骂道:“看甚么看,恨不得撞死你。”狄未通听着也是来气,恨不得打死这老儿,只是与己无甚关系,也不想惹是生非,道:“华兄,你看看如何打开这铁栏。”
华为站起来,在铁栏四周看了看,狄未通行军打仗颇懂战法,想那兵不厌诈,贵在机巧,那囚禁静室子的铁栏少说千百斤重,要想取下必有机关,道:“华兄,这铁栏必有机关,你四处墙角看看。”华为此时功力大增,行走轻如飞燕,四角上下腾挪,找来找去,未见机关。至正道:“少侠《青囊经》二功,粗略有所通,将来渐进修习,不可限量,切不可性急,譬如这找机关,也要思索其道,探索其理,岂可随处可设?”华为想想也是,静下心想机关可能设在何处?
突然甬道里传来脚步声,只听一人道:“我的亲亲宝贝儿,想死你啦。这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十几日不见如几十年兮。我一日不见美人儿,心中发慌;十几日不见,心中发痒;若再过几日不见,就要死翘翘啦。”说唱而来。
华为一听是白鬼声音,燕息急道:“他……他又来了。”华为灵机一动在燕息耳边叽咕叽咕,如此如此交代一遍,燕息害怕道:“我怕。”华为道:“我在暗处,你放心。”那白鬼让人打开辖口铁门,钻了进来,直往铁框边而来,鬼眼一般瞅着燕息,又瞅瞅静室子,如猫看到鱼一般,喉咙咕噜咕噜地叫,笑道:“这半月,我随巡抚出去办个案子,小美人儿有没有想大爷啊?”燕息心想:“为哥哥让我探听消息,最好不要惹怒他。”哼了一声骂道:“滚开,死鬼。”那白鬼哈哈笑道:“我的小美人,死鬼不是这么叫的,要温柔点。”然后学着女人腔叫道:“死……鬼。”声音尖翘,拖得长长的,极是瘆人。
燕息笑道:“那你放我出去啊。”白鬼开心道:“我的美人儿,你要想出来,随时都可以。”燕息笑道:“那你打开机关,升起铁栏啊。”白鬼向洞顶一望,笑道:“这机关岂好随便开的,开了,你不顺从我,我干熬不住,岂不憋死了。要不你脸伸过来,让大爷亲一个。”嘴巴凑过去。
静室子“啪”地在那铁栏上拍一掌,白鬼往后一跳,哈哈大笑道:“哎呀呀,我的小母熊,还是这般不识趣,看来这段时间白养你了。”又对着燕息道:“我的小美人……我一想到你白白的屁股,白白的胸脯,那个小肉肉,我的心啊,就噗噗地跳。”语言下流无限。燕息气其言语无耻,骂道:“滚。”
突然辖口处一人道:“师兄,巡抚找我们,快走。”华为一听是黑鬼声音。那白鬼哼了声骂道:“死八婆,长得丑就算了,总在节骨眼上坏我好事。”气呼呼匆匆而去,关了铁门。狄未通道:“幸好,这白鬼贪色,不往我们洞里看,否则发现华兄弟不在,我们可要麻烦了。”华为心想也是,自己武功未必是此人对手。
华为见白鬼望洞顶,心想上面必有古怪,那洞顶离地面有二三丈高。华为身一纵,直飞上去,见顶有两块菱形石墩,急忙扣住,不想自己武功练至如斯,也是一喜。双手扣住一石墩,脚反踏洞顶,使劲下拉,竟丝毫不动。狄未通道:“华兄弟,你旋转看看。”华为向右旋转未动,又向左旋转,略有所动,深吸一口气,双臂灌满内力,使劲一动,那石墩略转一转,罩住静室子的铁栏抬起半尺。静室子见机极快,手一拖拉着燕息滚出铁栏。华为一松,铁栏再次落下。燕息一得自由,极是开心。
华为跃下,拉着燕息手,燕息扑入华为怀中,开心的想大叫,又不敢。华为见狄未通等人看着,甚是不好意思,笑道:“我再去弄那个机关,救出大师他们。”燕息“嗯”了一声,放开华为。华为又纵身而上,扣住另外一个石墩,使劲旋转不动。石一指骂道:“你小子干嘛不使劲,救了媳妇忘了爹是吧。”燕息气道:“你胡说甚么?”石一指骂道:“死妖精,出去非杀了你不可?”静室子也气道:“你再说试试看?”石一指骂道:“死妖婆,你待怎地?死了男人吗?”静室子手一抖,一掌拍过去,恨不得一掌打死这老畜生。
至正急止道:“施主,使不得。”石一指手握铁栏,脸靠在两铁栏之间,往外挤,静室子一掌正对其面,听至正阻止,急收掌,那掌力扫到,还是隐隐疼痛。石一指骂道:“死妖婆,你有本领打啊,打死你老子啊?”静室子看着至正,哼了一声。至正晓得静室子这一掌,轻而易举打死石一指,掌触而收,说道:“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手下留情,看老衲薄面,施主若能宽容二人,老衲与泰山派恩怨一笔勾销。这石氏兄弟,囚禁如此,性情孤戾,也是情有可原。”
石一指兄弟当年本能逃脱,只是碍于大师情面,被雷公爪抓来,对至正也是满心痛恨,可一想,也是自己自愿被抓,也不能怪至正,所以一股怨气积聚至今,便没头没脑地对华为等人乱发。静室子心想:“至正大师说一笔勾销,等于是免了泰山派生死牌,极是感激。”这也是至正大师化解恩怨之心,其实至正大师也被挑断手筋脚筋,何其不是痛苦入心?
静室子身体一跃,纵身而上。华为见静室子跃来,手一勾,静室子顺势扣住石墩。静室子才发觉华为轻功好过自己,也是高兴,两人旋转石头极是不便。静室子使不上力,只好贴在华为胸口,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和一个男人贴近,情不自已,浑身发烫,恨不得一辈子都贴在这人怀里,愈想愈开心,不由自主转过头亲了华为一下。华为以为不小心碰到,甚是尴尬,急忙用力,使劲一旋,静室子急忙也用力,那洞门铁栏嘎嘎而起,升起有半人之高,狄未通急忙拖那武官而出,石一指拖石一掌而出,至正最后出来。华为松了那石墩,那铁栏时久生锈,升起费力,落下亦是生涩,轰的一声。
华为和静室子两人落下,那辖口兵丁听到里面轰然一声,急忙打开门,见人出了铁栏,大叫一声。华为身一纵,左右双掌齐出,嘭嘭两掌打向那两人,两兵丁一声未尽,撞在墙上而死。华为见自己出掌如此凌厉更是惊喜,推开门。那上边人听见叫声,乱箭射来,华为一躲,五六只箭射在铁门上,咚咚而落。狄未通背着那武官,左手拖着石一指,右臂夹着石一掌,静室子拖着至正,燕息跟在最后。至正等人手筋脚筋挑断,行走不便。
那武官见如此,如何出的去?挣脱下来,猛地撞墙而死,狄未通急忙抱住那武官道:“兄弟,你……你何必如此?”那武官道:“将军,小人被将军收养,已报必死之心。我晓得将军为人忠义,必不舍我独去,若将军不舍我,又怎能出去?若将军因此而伤,小人则万死莫赎。不若小人先死,将军空身而出,或可全其一。”说完而毙,那狄未通大哭哀嚎,见已无可挽回,只得将那武官丢下。突然石一指惊叫道:“兄弟,你……你……你……”华为转头一看,石一掌口角流血,嘴巴一张一合,喉咙咕咕而鸣,想是顾全兄弟,如那武官一般而死。石一指痛哭在地,哭道:“兄弟,你我二人,何曾分开过,你死,我有何面目独生?你不忍我死,我岂可弃你不顾?不若陪你相伴黄泉吧,生是兄弟,死亦是兄弟。”话音刚落,咕咚撞墙而死。华为见石氏兄弟对己虽不善,倒是忠烈汉子,手托石一指道:“石前辈,你们何必呢?”石一指将死之人,反而和善了口气,望着华为道:“华少侠,你是个仁人君子,在下多有冒犯,你大人有大量。在下有一事相托,可否答应?”华为见如此,点头答应:“你说吧。”静室子想此人相托,若是难事,华为承担了,必然受困,也害怕石一指要华为杀自己,心中突突的,但华为已点头,也不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