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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服了(二)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农村,几乎都没有自来水,思聪的家乡作为国家改革开放的第三梯队,更是不可能有自来水。但是,思聪给黑子的提议,便是要用到水这个重要的道具。那时家里的水都是从村里的大井里用人力弄回来了,自是很是珍惜。思聪给黑子出的主意是用水将这条蛇给冲出来,当思聪给黑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思聪最担心的不是这个主意不管用,而是担心黑子会不会舍得从家里弄水过来。果然,黑子听到这个主意后,面漏难色。思聪转念一想,用水不行,那就只好用火了,便又对黑子说了这个主意。这下黑子爽快的同意了。说干就干,黑子像一阵黑旋风一样跑回家去拿柴火了,反正就在是麦场附近,有大把的易燃性材料-麦草。思聪从麦草垛上拿了一些麦草过来,塞在下水口处,可是他没有注意这个下水口是塑料的。不一会儿,黑子拿火柴过来了,见思聪已经将麦草塞好,便二话没说点火了。火烧起来之后,思聪在下水口一端扇风,黑子拿着钉耙在一端(人家的院子里)等着蛇出来,火烧起来之后,温度很高,烟也大,毕竟是在炎炎夏日,反正是热浪滚滚。

估计蛇马上要出来之际,“你们这些小混蛋在干什么?”有人大声训斥到,思聪和黑子抬头一看,原来是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了,思聪和黑子还没有来的及跑就被这壮硕的庄稼汉给擒住了,而且是两人的耳朵被人家楸在手里,不可能挣脱。正当思聪和黑子的眼泪快要留下来之际,那条蛇哧溜从下水口里钻了出来,这下在场的三人有两人同时喊出声了,“妈呀”,这两人一个是这位壮硕的庄稼汉,还有一位是思聪。庄稼汉手一送,并跌倒在地,似乎有些意识不清晰。黑子却顺手捡起一块砖头,去和那条暴躁的蛇做斗争,思聪这时已经跑到十米开外。但是但思聪看到黑子还在那边使劲拍那条蛇(其实那时,那条蛇已经死了),庄稼汉的脸色越来越白,更重要的是那堆火越烧越大。为了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思聪又返回了现场,跑到这户人家家里端了一盆水出来,倒了一大半用于灭火,剩下的全部倒在那个庄稼汉的头上。宝贵的水发挥了宝贵的作用,火被熄灭了,哪个庄稼汉也清醒了,回过神来了。他回过神来后呈现出一种从冰到火的状态,先是打了一个喷嚏,然后便是怒火满脸,两脚把思聪和黑子干到在地。

在这个庄稼汉在修理思聪和黑子的时候,思聪自报了家门,说自己是学成的儿子,没想到庄稼汉打的更凶了,后来才知道,这个庄稼汉最讨厌读书人了。他又让黑子自报家门,黑子说我是陆强的儿子,还是没想到,庄家汉收手了,不再教训黑子了,思聪也逃过了一劫。庄稼汉对黑子说,我房子的下水管被你们烧坏了,叫你爸赔偿我的损失。黑子一听,立马回答到“我们赔你下水管的钱,不要告诉我爸,我自己有钱”。庄稼汉一听,这样岂不是更好,便脸上带着笑容答应了。

这时思聪心里在想,怎么不叫我的爸爸赔偿损失。其实原因很简单,黑子的父亲是村里的赚钱能手,而且属于那种胆大包天的人,从黑子的行事风格上可见一斑,因为他们家的基因就是这样,而且他们家的家风也是如此。

黑子答应赔偿后,对那庄稼汉说:“你给我五分钟时间,我拿了钱就回来带我的朋友走。”庄稼汉同意了。这时思聪在郁闷之余明白了一个道理,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刚才暴跳如雷的庄稼汉没有了凶相,刚才自己还在担心怎么回去给爸爸交代,现在因为黑子一句赔钱,所有的问题和担忧似乎都快要解决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黑子到底有没有钱,到底会不会回来。不到三分钟,黑子满头大汗跑了回来,将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那个庄稼汉,庄稼汉用粗糙的手接过这张钞票时,脸上露着八颗牙齿,反正当时思聪只记得那个庄稼汉脸上的八颗牙齿,也不知道他是笑的合不拢嘴还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在九十年代初,一百元相当于一个国家干部起码两个月的工资,而一个塑料管子下水道维修一下加上人工不超过10元,黑子给他赔偿了10倍多,他能不惊讶吗,能不开心吗。这时,思聪也是惊呆了,黑子的出手简直大的惊人,他从没有见过自己号称学富五车的父亲这么出手过,也从来没有见过号称村里第一公子虎子这么出手过,而自己身上的零用钱从来也没有超过一元过。更奇怪的是,黑子这一出手,原来像怒目金刚的人立马变了一副嘴脸,变成了笑面米勒。而且他还是一个大人,伟岸的身躯,有力的大手,被两个小屁孩放火烧了自己家的下水道,在这一张纸前面,立马变得那么渺小,立马让人觉得那么可欺,即便是那时黑子和思聪仅仅是一个小孩,也可以感觉到自己渺小的身躯是多么的高大,说话是那么有底气。

自此经历过这么一遭,思聪和黑子成了好朋友,起码是共患过难的朋友,而让思聪打心底里服气黑子的还在后面。黑子和思聪从那户人家院子离开的时候,黑子赤手拎着那条死蛇。思聪以外他要吃蛇肉,没想到他带着思聪一起到了县城,在农民们卖鸡鸭活禽的地方,黑子拎着一条蛇蹲在那边显的很另类。等黑子和思聪两个小孩在那边摆好卖蛇的摊位以后,很快吸引了一些过路人的围观,不到五分钟,思聪和黑子摊位前的热闹程度已经是第一名了。

经过多人问询价格之后,思聪从黑子口中知道了按照几条腿的理论,蛇肉要比鸡肉的营养价值高,蛇胆的功效简直比人参牛逼一百倍,这条蛇是罕见的快成精品种等等。黑子那家伙,做生意吹牛逼的本事让思聪大开眼界,让人觉得他那条蛇是相当的金贵,必须得卖个高价才公平。被黑子这么一掺和,原来在他两边卖土鸡的农民都和他渐渐拉开了距离。

最终这条蛇被一个戴眼镜的老干部买走了,卖了12元,思聪看见这笔钱激动的要命,这要买多少唐僧肉啊!

在一起回去的路上,黑子数数钞票,并给思聪算了算账,他说:“赔偿一百元,我出80元,你要出20元,我出大头主要是我不想给我爸添麻烦,你出小头主要是因为你也是好心帮我抓蛇。还有,这条蛇是我们俩共同抓的,你可以分到6元,总的算下来,你还欠我14元,你放心,我以后会带你赚钱还这笔账的。”

思聪听到这话,立马从刚才分钱的美梦中醒了过来,无可奈何又心服口服的说了句“我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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