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如愿以偿,终于穿到镜子里去了。可她忘了一件事,镜子的可见范围被它的形状所限,多一分都不行,以至于哪怕用“余光”,也只能窥视到凶手的裙角。
从之前的经验来看,她每多进一次凶案现场感受到的画面就多一分清晰。像这次,明显就比前两次清楚很多,还能听到流水声,闻到血腥味。尽管看不到这次的行凶过程,可稍加想像上两个死者死时的惨状就立刻浮现眼前,她有些想吐。还好,镜子这东西不具备消化系统。
真该死!她要是一直不走过来,这趟岂不是又“白穿”了。
正想着,女子从镜前掠过,过肩长发遮住了脸,只能隐约看到白皙的皮肤和大小正好的鼻头。
她心里“咯噔”一下。奇怪,“凶手”身上的气息怎么和之前有点不大一样?
女人折返回头,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东西。游乐捕捉到一点点面部信息,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哪儿呢?在那35人里面吗?她不敢确定。
再来一次,一次就好。
可机会没那么“听话”,梦魇突然就宣告结束。
照例,她又见到那个人影,这次似乎离她又进了一些,可惜仍然看不清脸。
……
“怎么样?”项骏杰把她拉到一边。
游乐:“你怎么知道我醒了。”
“乐乐宝贝,你在怀疑我的智商?”他压低声音,“你‘穿越’的时候一双眼睛就只剩眼白,现在恢复常态,我能看不出吗?”
“只剩眼白?”她心里默想那情形,有点瘆人。“之前没听袁队说过……”接着大惊,“有没有人发现?”
项骏杰一仰头,骄傲挂在脸上,“亏得我机智,把你推到角落里,大家都在忙,没人注意小喽喽。”
“喂!你说谁是小喽喽!”
“嘘!”项骏杰捂住她的嘴,同时冲周围人赔笑道:“不好意思,你们忙。”拉着她进了自己的主场——盥洗室。“姑奶奶,你发脾气也看看场合。被我们家秦风发现了,可不好唬弄。”
游乐伸出脑袋,四处探,秦风正和耗子他们说话,没有注意这边。回神过来还不忘揶揄项骏杰,“哟哟哟,啥时候成你家秦风了?”语调阴阳怪气。
“宝贝,别吃醋,都是一家人。”笑得花枝乱颤。
“项医生,我们来了。”是负责搬运尸体的帮工。
他立即一脸正经,“死者在那儿,辛苦了。”
真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人格分裂,哪天让苏医生给他瞧瞧,说不定就成了易尔的病友。
“易尔呢?”
这段日子,他几乎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只要他们见面,对方向来是寸步不离。
好像,进这里前还瞥见他来着。
“呐。”项骏杰努努嘴,她顺势望过去,就见易尔站在床头柜前一动不动。
是又发现了什么吗?
她走过去,盯着他好看的侧脸,虽然眼睛依旧被头发遮挡,但可以想像那里面孩子般的专注和认真。不似那些被社会打磨的人,浑浊不堪。
“头发。”
不等她开口问,他就已经回答了她心中的疑问。
她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什么也没有。她又凑近了一些,褐色的桌面和床的接缝处,一根纤维样的东西卡在里面,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
她就近拜托一位侦察组的师哥取证,后续竟成了案子的突破点。
——
晚些时候,夏雨眠抱着证物箱跟着耗子去登记,路过游乐所在的犯罪心理小组时叫她出来,易尔默默跟在三人身后。
“司徒教授怎么说?”
“啊?他呀……”游乐越过她瞅了耗子一眼,对方神色从容,没什么不妥,“什么都没说,一个劲的在纸上写写画画,我也懒得去看,反正晚一点都能知道。”
“你太浪费了!多好的学习机会。”
“嗨,犯罪心理什么的我没兴趣,再说,易尔也挺厉害的,我跟他学。”
夏雨眠转头,易尔脑袋埋得更深了。她回身喃喃道:“他……”脑袋凑近游乐,耳语:“他自己都还有心理问题,能学到什么。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司徒教授这边。”
“要不,咱俩换换?”游乐坏笑,夏雨眠不假思索,“好啊!”
耗子眉头一皱,“那个,我去抽根烟,你自己去登记,也不是第一回了。”说完没等夏雨眠回答就从走廊侧边的安全出口离开了。
夏雨眠一头雾水,“他怎么了?”
“你不知道吗?”游乐一脸震惊。
“我要知道吗?”
“这个……”游乐有些为难,感情这种事情不好让外人来吧。她话锋一转,旁敲侧击的说:“那天你出事,他紧张得不行。后来又不顾秦队反对,没等集合就带队去救你。可你……”心思全在司徒博然身上,别人肯定会吃醋。
“游乐我到了,你快回吧,免得教授需要人帮忙。”说完推门而入。
游乐向后一退,拍拍易尔的肩膀,“你说,她这是听懂了逃避呢,还是没听懂?”
易尔嘴角向下,摇摇头。
呵,我这问题问的,你又没谈过恋爱,怎么可能知道……
游乐自嘲地笑笑,“回去啦。”
……
再次路过那安全出口的时候,易尔忽然拉住她的手往里跑
“扑通~扑通~”
游乐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肌肤相亲”,那掌心意外得温暖。
——
顶楼天台。
分局大楼拢共四层,他们本来在底层,一口气跑了四层。游乐倒没什么,易尔不常锻炼,气喘吁吁。
她抚上他的背,帮他顺气,“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要来这里?”
他指着远处的夕阳,原来刚才在楼下,他是从窗户里发现了这个才带着她跑上来的。
“啊~真美。”她倚在栏杆上,张开双臂,大口呼吸,空气微暖,柔声说:“谢谢。”
他嘴角上扬,冲她微笑。
天哪,我不是要死了吧?
她使劲揉眼睛,睁开的时候笑容已经消失了。
他刚刚,是笑了吗?
后来很多年,游乐想起这一天都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那天为什么走。”
他问的是夏雨眠出事当晚。
游乐手一紧,“对不起,答应过你不会丢你一个人的,但是那天真的是特殊情况!”她竖起三根指头,“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