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城检验科成立没有几年，除了总局，各分局并没有独立的检验部门。因此所有案件的检验工作不得不汇集在一处，无形中拉长了刑警们获取证据的时间，判断前后有误差也是常事。
比如这次案件，秦风他们原本因为受害者从屋内到洗手间这段路鲜有拖拽痕迹而推测凶手是一名身强力壮的男性。而受害者的血检报告却查出了镇静剂和肝素成分，说明死者极有可能是在半昏迷状态下自主进入的浴缸。
显然的，凶手这么做是怕行凶过程中死者突然醒来，自己控制不住。那么是身强力壮男性的可能性就降低了很多。反之，是女性的可能则大大增加。
“另外，从报告上看，凶手用的是静脉注射的方法，由于尸体特殊，损毁严重，所以我们没有发现针眼。”法医王姐面色凝重，“这两种东西都不是普通药店能购买到的。”此刻她心里极不好受，不愿相信心中的推断，可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么说，凶手应该从医或者至少是能接触到医疗机构的人。”秦风帮她补充完整。
“那我们调查的方向是不是错了？”耗子分析道，“那个叫易尔的是个男人，而且还有啥SD，他那个私人医生也说过，他不具备一个人犯案的能力。线索就这么断了？”
“你们带回来的那个人有PTSD？”王姐抓住了耗子此番话里的重点。
秦风一摆手，“真假不能确定，精神病犯案的也不在少数。”
王姐：“PTSD可不是精神疾病，而是一种心理疾病，精神疾病只是它的并发症，而且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类人的思维不会像本案的凶手那样缜密。”
秦风思考了一会儿，“他身边那个医生……”
“对啊！”耗子一激动打翻了手边的茶杯，好在里面只有泡过的茶叶，“那个医生是个女人，而且有路子搞到那些药剂！”
秦风：“所以他们的嫌疑依然不能排除，快艇已经去跟了。另外，之前排查的人里面有几个是女人？”他目光如炬，盯着耗子。
耗子心里估摸，脑中回闪看了无数遍的监控录像，“第一起17，第二起20。”
夏雨眠急忙翻开手上的资料，因为之前并没有将排查人员进行性别分类，耗费了点时间，最终得到的结果和耗子说的无异。
秦风见她略感讶异，笑道：“这小子平常脑子不转弯，偏偏在数字和记人方面特别厉害。”
“那是，不然怎么在峰城破案率最高的队里工作！”耗子得意洋洋，“对吧，头儿！”
秦风：“哼哼哼。”皮笑肉不笑，“觉得自己特牛是吧。”耗子身体一怔，立刻闭嘴，“没，没有。”
“那就别杵着了，再排查一次。带上游……”他张嘴想说游乐，忽然意识到对方似乎被自己支去干别的活了，改口道：“带她去吧。”指着夏雨眠，“不过整理的工作还是要交给游乐。”挫那丫头锐气这件事还不能停。
——
游乐从技术科回来已经过了饭点。
实习生想和别人好好沟通怎么就那么难！
天知道她为了把秦风的意思好好传达给对方，干了多少杂活，说了多少好话。没来之前，她一直以为警局里的同事应该同仇敌忾，对待案件个个争先才对。结果，从一个科室去另一个科室，面生脸不熟，大家都在忙手头上的，根本没人搭理她。
后来她才知道，一切都是秦风授意他们这么做的。他一早就没怀疑过U盘内容的真假，既然别人敢拿出来查就认定了查不出东西。之所以多此一举，说好听是为了磨练新人，说难听就是故意刁难。
“秦队你看，视频上的时间是从当天晚上10：00一直到凌晨5：00。其间，这个易尔一直都在视频的监控范围里，半步也没挪出去过。技术科那边也已经确认，没动过手脚。”
易尔的嫌疑被排除，游乐也不用再想办法把“凶手是女人”这样莫名其妙、不能告知来路的信息说出来，正合她意。
秦风懒洋洋盯着电脑屏幕，不住点头，“为什么没声儿。”
游乐略显兴奋，“这个我问了技术科的师哥，录制视频的是一种特殊软件，除了会实时联网调整时间，还能将音频和影像分开，存在电脑中不同的区域。是现在心理诊所最喜欢用的软件。不过价钱也比一般的录像软件高。”以上都是她软磨硬泡、外加搭上一顿饭才弄来的信息。
这下总该夸夸我了吧……
谁知，秦风云淡风轻抿嘴一笑，“行，你回去吧。”
游乐一愣，站在原地。
秦风：“你站在这儿是打算和我去盯梢？一盯可是要通宵的。”
“我真的可以回去了？”
“当然。”
秦风的笑容乍看上去如沐春风，游乐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直觉告诉她先跑为上，“谢谢秦队！”说完转身就走。
“啊！差点忘了！”那声音如魔咒般响起，他走过来递给她一沓笔录，正是夏雨眠和耗子跑了一下午得来的。“既然你不能晚归，那就把工作带回家做，没问题吧？”
游乐僵硬地扯起嘴角，“没，没问题。”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
——
夏雨眠的字和她的人一样，秀丽好看，甚至还透着那么点性感。但不是惹人讨厌的那种。
可哪怕是对着赏心悦目的字迹，游乐的眼皮还是酸得不行。最近这段日子，她工作里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沉浸在这些杂乱无章的对话、要点中。虽说，夏雨眠已经做了初步的筛选，甚至贴心的在每段笔录后面写了自己的见解，却还是没有减轻多少她的工作量。
整整三个小时，她才刚整理出三分之一，看着面前厚厚的、还未翻过的“新鲜笔录”，心里叫苦不迭。
她起身一个懒腰，打算休息一下，同时盘算着要给夏雨眠带点什么，感谢她暗中相助。
微信的视频弹窗霸占手机屏幕，头像再熟悉不过。
但是她有些不情愿接，转身从冰箱里掏出一杯酸奶，猛喝几口。
对方坚持不懈，无间断发送着视频邀请，足足响了半小时。
“干嘛！脑子都要被你吵成浆糊了！”
“乐乐宝贝！你总算理肯我啦！”声线中性，带着娇媚，分不出男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