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那日也是刚过年关,我安顿好秀娥,就去联络了几个药材商去陈府理论,想着能不能跟他理论个适中的法子,我跟着田四冲在最前面,敲了半天门,只一个面无表情的家丁开了门。
“这位小哥,请问下你们主家在吗。”
那小厮一直冷冰冰看着我们未发一言,我们只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是着急,也没等他通报,便往内庭去了。路上一个家丁丫鬟都没有,我们在花厅又等了数个时辰,一直未有人来街道或是驱赶我们,实在令人心焦。
“陈家主,陈家主,我等是城南老街的药材商户,您要求我们两日搬离,时间确实是仓促了些,恳请您现身一叙,我等好商量个两全的法子,陈家主...“
“刘家的,这是个什么事儿,一等许久,也不见小厮丫鬟的,这四周更是高数林立,假山环绕,没有每个人气儿,看着怪瘆人的,要不我们先回去,下次在门口守着,见着陈家主直接拦住面谈。”
天渐渐有些暗了,这屋舍更瘆人了,我们几个人心里也是打鼓,但是我想着秀娥快临盆了,产房已在家中布置好了,现在临时换地方,恐怕不利,便坚持留了下来。
“这陈家主只给了两日搬离期限着实太短了,再说五十两怎能弥补我们的损失呀,这天快黑了,说不定人过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众人确实也是有些不甘心,都等了一天了,便都留了下来。等天全都暗了,还是未见人来,腹中饥饿难耐,其中有位常兄便提议去周围看看有没有小厮或是丫鬟,能找到厨房是最好,就算没有食物,喝点儿水垫垫肚子也好。
“田兄,你我二人最是壮实,就咱俩去周围看看吧”常兄道。
“恩,常兄先请”
两人提着灯笼便沿着长廊去找厨房了,剩余我们五人也便坐不住了,在花厅四周转悠,只见鲜红色的灯笼在路牙上闪亮亮的配合着奇山异水着实是一番美丽景象,最是花厅两边的花丛不知是什么奇异的花朵,暗暗飘着幽香,似是热情火辣的舞女,我们几人有些情不自禁的凑向这些花朵,这花无叶,花瓣纤细绵长,花蕊处竟也是鲜红色的,似是比花瓣的红色还要亮眼,以为同行的仁兄摘了一朵,说笑着,“这花要比怡红院的花魁还要娇美三分,我截这一朵,那日背着我家母老虎,定要去比比。”
“哈哈哈,你这浪荡子,小心我们先去告知你家娘子,早就听说嫂夫人治家之严城中罕见,正好看个稀奇”众人调笑道。
“我是看着我母亲大人的面子,你是不知道,我家中那老母疼着媳妇跟亲生的,我倒像是个入赘子了,不说,不可说,送给家中母老虎,也是能讨一两日闲散日子的,啊啊....“何仁突然凄声厮喊,不停的甩着手,只见他脸上布满红血丝,圆圆胖胖的人消瘦的异常,似是只剩皮骨。
我也骇的惊人,顺手拿起花厅的花架便向何兄手上砸去,这人竟是像是瓷器一般清脆易碎,瞬间碎成数块,我们几人都吓疯了,向门口狂奔而去,只是明明印象中没有多曲折的一段路,我们歪歪斜斜的怎么都是找不到出去的那扇门。
剩下的恐惧占据他们的大脑,急需一个发泄口,开始相互抱怨,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说我是真凶若不是我执意要留下,恐怕早已回到家中,何以要面对现在的险境。
人在恐惧下真的都像是魔鬼,他们向我恶言相向,拳脚相加,我的左腿似是有些折了,额角被推在地上磕伤了,我们还执意要我去花厅那里喂花,但确实找不到路,便作罢了,将我扔在一假山后,拳加相加一番,几人便又急冲冲的走了,我喊了几声他们,皆无人应我,一天没有进食,再加上伤势不清,我依偎着假山迷迷糊糊竟是睡过去了。
太阳将我晒醒了,我茫然看了四周,见着大门就在眼前,大大的开敞着,什么也顾不得的跑了出去,我怕有人跟着我连累一家老小,在城外晃悠多圈,稍稍梳洗了一下,才在巷中七拐八绕的回了家。
怕秀娥担心,伤了胎儿,我只说是晚上不小心磕着了,也再不敢待在这个地方,稍稍收拾一些细软和银钱带着秀娥和老母,再加上两个贴身的小厮,便搬到城外的贫民区,在那租了个茅草屋,暂时安顿了,留了几个伙计,在那儿搬货,再三嘱咐天黑前带不走的就不要了,赶紧走,一刻不要多待。
秀娥虽是嘴上不说,但是心中却是忧心难过的,刚到贫民区第二日便有了临盆迹象,幸好,我也请了稳婆一直带在身边,足足生了两日一夜,这是我人生中最难熬也是最喜悦的日子,是个大胖小子,胖嘟嘟的眉眼像极了他娘,房中时刻烧着火炕,备着温茶热水,秀娥总是挺过来了,抱着儿子,看着床上的秀娥,在看着在门前晒着太阳纳鞋底的母亲,我觉着我的人生从没有的幸福,再也不想管城中乱事,只想离这鬼地方远远的,不要伤到我的妻儿老母就好。
在这地方呆了半个月,一直不见城中伙计回来,便先吩咐小厮收拾衣物,备上马车,我带着强叔便进城看看情况。
城中未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人们似是脚步更快了,也没了往日喧闹,大都埋着头,急急赶路,我俩去了城南,真不敢相信紧紧半月,原来繁华热闹的城南老街早就没了踪迹,只见高高耸立的院墙,往日邻里,一丝踪迹也辩不出了。
进了城中打探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进了个稍稍人多的茶馆,只见大家皆是埋首吃饭,毫无闲言。
打点一些银两,问了小二:“小哥我刚离城半月,怎城中似是沉默不少,往日大家欢笑嬉闹好不热闹呀!”
“客官,我好心说句,能跑赶紧跑,别回来了,半月前城南老街家家户户被要求两日搬离,那些皆是老商号,哪儿可能这么短的时间搬完,这不,刚听说几个去找陈府理论的都又进无出,这晚间5时还未撤离的人,一夜之间竟是消失了一番,再没见着人,这陈府的院墙也只这一夜便砌好了,这几日城中入夜似是都能听到惨死之人的凄喊,谁还敢在这多呆,有钱的能走的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