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很整洁,铺着木板一尘不染,整个房间格局跟刘雨的闺房相似,只是这里没有什么摆设,鞋子都没脱,抬脚就往里边走去。
进了里屋,床榻只有一张竹席,两只木箱摆放在墙边,没有落锁。臧翌上前打开,里面果然有铺盖,将手边的东西放下,就自己动手整理起来。
忍着屁股上的疼痛,也不管整不整齐,胡乱摆弄一番完事儿,又从铜钱上解下一段细麻绳,穿上钥匙挂在脖子上,将大氅跟钱一起放到箱子里锁上。
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什么也没有,想来是给客人们放个人物品的。另一边靠窗位置摆着坐塌,上面就只有一张小案,环顾四周也没什么别的东西。
一个人呆在这里很是无聊,趴了一会儿,臧翌就拄着棍子往茅厕走去。方便了一番,想看看屁股的伤势,可惜脖子不够长看不到,凭感觉摸了摸,还好没破皮,只是肿了些。
想起两人送过来的伤药,从怀里掏出来一看,又摇头放回怀里,两人拿的都是药粉,这玩意儿根本沾不上去,还怎么用呀。
郁闷地走出茅房,就见臧武火急火燎地从原来的房间跑出来,童飞也在后面跟着,都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还以为你跑出去了呢,快回屋去,我们给你弄了些伤药,你赶紧过来敷上。”见臧翌从茅厕一瘸一拐出来,两人均长出一口气,接着臧武开口道。
白了一眼两人,也不理会直接向正屋走去。
“你到哪里去?快点过来呀,我们刚才只是去见了下刘家主,又没有耽误太多时间。”臧武还以为,他是等的时间长而发脾气,忙开口解释道。
“我换屋住了,那屋床榻太硬趴着难受。”臧翌头也不回地回了句。
臧武愕然,看着童飞不知该说什么好,童飞也有些发蒙,挠了挠头,看看臧翌又瞧瞧臧武,一脸为难的样子。
“算了,随他去吧。我这两天已经习惯,只要别再给我惹事就行。”思索良久,童飞有些麻木地说道。
“可是,万一......”臧武有些担心地说。
“应该不会吧,不还有几个院子空着嘛,放心到时我去跟管事的说,让他把人安排到别处就是,再说别人估计也不想跟他住一个院子。”童飞信誓旦旦的说。
没别的办法也只好如此了,两人知道臧翌的倔脾气,干脆连劝都不劝。两人进屋时臧翌已经头朝外趴好了,棍子就放在榻上,就在手边位子。
“给你药,我就不帮你抹了,一次一包,倒上去抹匀就行,结疤就不用再抹了。这药可是童兄弟的娘,亲手弄出来的,一般的小伤两三次就能好很灵的,别处可买不......”
臧武扔了几包伤药到臧翌面前,向他炫耀起药效来,童飞也一脸自豪地听着,然后就有些尴尬地停住。
只见臧翌从怀里掏出几包,拿起来一起放在了一边。药包都是用左伯纸包着的,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人。
“府上的侍卫都会备一些以防万一,我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告辞了,臧武兄弟可以出去转转。”童飞见后忙解释道,然后就向两人告辞。
“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一个人好像挺无聊的,别人我都不太熟悉。”臧武定定地看着他,有些期待地说。
童飞点点头表示同意,两人向臧翌道别后就往外走去。
“别忘了给我送饭。”臧翌提醒道,两人在门外答应一声,交谈着话远去。
屋里就剩下臧翌一人,百无聊赖的他,竟然拿出铜钱来回数了几遍,完事儿又挨个儿擦了遍。以前在山上能跑能跳的没怎么觉得无聊,这会儿屁股受了伤,实在是闷的发慌。
心里抱怨着老天爷,干嘛非跟自己过不去,搞的现在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不说弄个人过来陪一下,就算来个不爱说话的也行呀,好歹也能看着解闷不是。
一气之下将铜钱锁回柜子里,趴在床上睡起觉来。
再醒来时已太阳偏西,已到饭点。倒不是别人叫醒的,而是翻身时压着屁股痛醒的,起来去了趟茅房,洗了把脸,没多会儿臧武就把饭了送过来。
简简单单的一碗栗米饭,盖了些萝卜、白菜,竟然还有一大撮用肉糜做的大酱。看着那撮大酱,臧翌小心地用筷子夹了一点,慢慢放到嘴里,咬着筷子,轻轻地抽泣起来。
“怎么了这是?这好好的怎么就哭起来了?”臧武见此连忙问道。
保持着这个姿势,臧翌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默默地哭泣着。
“到底怎回事儿,你倒是说呀,你想急死我呀!”臧武站在旁边挠着头来回剁着步,不自觉就加大了说话的音量。
“我想我娘了,呜......”半响臧翌松开筷子,慢慢转过头望着臧武说道,然后就放声哭了起来。
“唉......”看着眼前的男孩儿,臧武不由叹息一声,随即沉默不语。
此时屋里气氛有些沉闷,只能听到臧翌哭泣的声音,声音甚为凄楚可怜,流露出对母亲深深的眷恋。臧武不觉也两眼湿润。
来了有一会儿的童飞见此情景,默默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位跟臧翌年龄相仿的男孩儿,此时也是双拳紧握,两眼垂泪,只是没像臧翌一样哭出声来。
臧武过来没一会儿,两人就进来了,刚来就听到臧武急切的声音,然后就看到臧翌可怜的神情,臧翌的话也是引起男孩流泪的原因。
“别再哭了,赶快吃饭,都凉了,呼......”无意间瞥见童飞,压制了一下心绪,臧武开口劝道,抹了把眼睛向外走去。
“嗯......”点点头臧翌回道,然后慢慢地停住了哭泣,埋头默默吃起来。
也难怪臧翌会伤心,他娘还在世的时候家里穷,逢年过节买些肉也不舍的吃,全拿来做肉酱。当时臧翌还小,家里人都让着他,每顿饭就他一人碗里有一小撮。后来父母先后去世,哥哥被抓,两个姐姐也不知去向。
今天臧武送来的饭里面又有肉酱,一下就勾起了臧翌的回忆,想起往日的幸福,如今的不幸,还有自己身上的问题也还没有答案。突然觉得自己好孤独,心里有太多的话都不知道跟谁说,情不自禁就哭了起来。
默默地吃完饭,碗底那一小撮肉酱还剩下一半,臧翌用筷子一点一点地沾着往嘴里送,有些贪婪地享受着,这久违的来自母亲得味道。
见臧翌吃完饭,臧武,童飞二人领着男孩儿走了进来,请男孩儿坐在窗边坐塌上,又回头看着还抱着碗低头沉默的臧翌。
臧武缓步走上前,想将碗拿出来,可是臧翌死死抱住不放,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又不敢跟他硬抢,只好退回来无奈地看着童飞。
“来先把碗放下,看看窗边那人是不是跟你一样,他也是跟你同天生的。”臧翌听闻把头扭过来,手也就自然松开了,童飞顺势把碗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