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镜中女子的容貌看起来约摸十三四岁,眸若星月,杏面桃腮。她挽起一缕青丝,将它别在髻上,又将精致的银质发簪插入,更衬得素齿朱唇,活泼俏丽。
女子握着一根风筝线,线的那头拴着一只色彩艳丽的鸳鸯,她伸出玉葱似的手指在风筝上摩挲,脸上满是愁容。
“这宫中……能放风筝吗?”
“玉钿妹妹!你……等等我!”稚嫩的男声在草地上空回荡,上官锦宫吃力得迈着步子,追着前面一抹粉白。怎奈对方隐入疯长地草堆里,不一会儿他便再找不到女娃的踪影,心下急了起来。早知道就不答应玉钿妹妹出来放风筝了,她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亏我还拍着胸脯替她作保,现在到好,人也不知去了哪里,爹知道了只怕又要骂我。上官锦宫心里这么嘀咕,腿却没敢停下,他寻着草丛拨开的痕迹继续奔跑,不多久便到了“行不归”。
眼前的树林曾将识途的老马困在其中,因此当地人就叫它“行不归”,还在林外立着刻有“禁地”字样的石碑。如今,上官锦宫分分明明看见一排凌乱的脚印消失在了林子的入口。不好!他急得直跺脚,脑中回想着老人们的耳提面命,不敢轻易跨进林子。
“锦宫哥哥,风筝被吹走了,我去捡,你等我!”恍惚间上官锦宫看见了玉钿圆圆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危急时刻怎可贪生怕死!他握紧拳头,大踏步朝“行不归”走去,怎奈腰上一紧,下一秒脚下就已悬空。
“少爷!这林子进不得啊!”
林息是上官家的家丁,年纪长锦宫几岁,二人平日最亲近。此刻的他正拦腰抱着上官锦宫,双手攥得死死的。
“你!你放我下来!我要进去救玉钿妹妹!”上官锦宫奋力地扑腾着四肢,却丝毫没有用处。
“少爷,林息,说的对,这,这林子确实入不得啊!”刚刚赶到的小五气喘吁吁地说。
“那你们倒说个可行的办法来!”
“这……柳家小姐真的跑进去了?”小五摸着下巴,上官锦宫指着地上的脚印点了点头。
“嗯……就算咱们找人来,行不归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也没人敢进啊,进去了也是多个陪葬……”
“呸呸呸!什么陪葬!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林息对着小五一阵挤眉弄眼,“还不快掌嘴!”说完便听见几声响亮的巴掌,惊得林子里的鸟儿都飞了起来。
上官锦宫看着鸟儿不禁想:若是自己可以飞,还怕什么“行不归”!一旁的林息见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灵机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小五,你快回去叫人,上官家的和柳家的都叫上!还要带上足够多的麻绳,有多少拿多少!快啊!”小五听得云里雾里,可看着林息着急的样子又不敢多问,只得转身就跑,一溜烟消失在草天相接的尽头。
另一边,跑进“行不归”的玉钿在林子里四处找风筝,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在原地瞎转,许久也没挪出一方天地。跑着跑着,她耗尽了体力,瘫坐在树下,抬头看着被树枝遮蔽地天空,只剩零星的光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我这是……到哪了?”玉钿环顾四周,除了树还是树,完了!她心里一沉,委屈感变成了鼻头挡不住的酸楚,“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从小到大,玉钿哭的次数很多,但大都是为了让上官锦宫心软,这一次却是真真地“哭了”。
“不准吵!”
林子深处看不见的黑暗里传来一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