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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驱逐

“我不同意。”稗田阿求坐在蒲团上斩钉截铁的说,随着她的话语,房间内除了站在阿求背后的森上重作还冷静的站在那里之外,其他的人几乎都变了脸色,一个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男子轻轻皱起了眉头,浓浓的书卷气即使不用靠近也能看的出来,这名男子叹了口气说道:“阿求小姐,我不明白你在为难什么,让妖怪留在人间之里中到底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想你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才对。”

“我很清楚,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将一个妖怪留在人间之里中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我比你们谁都清楚。”稗田阿求冷冷的说,看着那名中年男子说道:“巨势家主,但是那有一个前提,就是宋音他真的是一个妖怪的前提,明明与我们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因为道听途说而将其逐出人间之里,你的判断力何在?巨势家主,你这可是在给德太古抹黑啊。”

听闻这话,周围的世家家主们脸上都是一阵不好看,那巨势家主更是十分的不自然,忽青忽白不停地变幻着,看的阿求心中倒是一阵得意,不过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不得不说,这人间之里的世家家主到底还是很有涵养的,即使被阿求这样说,面上却仍然做的很好,只见那巨势家主轻轻叹息一声,居然是同意了阿求的话说道:“确实,阿求小姐说的不错,与阿求小姐一族相比,我实在是有愧先祖德太古之名了,在下既没有德太古大人的武功,也没有德太古大人的魄力,然而在这幻想乡之中,我们人类实在是如履薄冰啊,有一丝疏忽大意,这死的,可就不知要多少平民了。”

“巨势家主说的不错啊,阿求小姐,就算你这么说,不过你也没有辨识妖怪的能力吧?虽然你们一族一直在为人类撰写与妖怪相关的书籍,但是我可不记得你们一族什么时候拥有了主动分辨人类和妖怪的能力呢,还是说,一直到阿求小姐这一代,御阿礼之子的传承要变味了呢?”另一个有着长长胡子的老者显然十分不满之前阿求攻击巨势家主的言语,一见有机会,便接了过来冷言说道,言下之意,竟是暗指阿求背离人类之道与妖怪同流合污了。

“菅原家主慎言!”周围的人听闻此话也是吓了一跳,阿求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然而还没等她说话,另一个家主就立刻出声打断道,淡淡的说道:“稗田家为人间之里所付出的,在座的各位应该都有目共睹,这样的话可是过了。”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菅原家主和阿求一眼,那菅原家主也似乎是不屑的笑了笑,拱手道:“说的是,稗田家主,老朽道个不是了。”言语中又哪里有一点的歉意?阿求强忍着怒气也冷冷的说了声:“无妨。”便一句话也不愿意再和菅原家主多说一句了。

稗田阿求看了看其他的人,然后淡淡的说:“宋音是人类,这一点毋庸置疑,并不光是我的判断,慧音也是这样说的,她的话总应该没问题了吧?”

听闻此话,其他的家主都是皱紧了眉头,其中更是有一两个守旧的家主不屑的哼了一声,巨势家主此时却说道:“慧音先生吗?先生教导我多年,她说的话我是绝对相信的,慧音先生的留下学生我也略尽了一份绵力,可是啊,阿求小姐…”说着,巨势家主苦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说:“其实那个叫宋音的外界人到底是人类还是妖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最终会怎么认为的,明白了吗?”

“没错,阿求小姐。”此时呵斥了菅原家主的老者也毫无感情的说:“对于我们而言,如何维持人间之里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问题,宋音这个人类能够使用接近妖怪的力量,如果这一点没有泄露出去,就算他真是妖怪那又如何?有上白泽先生和稗田家的保证,我们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他留下也不过轻而易举。但是,消息已经泄露出去了,在这样敏感的时期突然说一个人类其实是一个妖怪,不知道详情的人到底会动荡成什么样难道你想象不到吗?看看外面吧,阿求小姐,人间之里可还没有修复完毕呢,全部都是被人类变成的吸血鬼妖怪弄得,不知道多少人家破人亡,就算我们同意,你觉得他们可能同意吗?”

阿求一时语塞,她很清楚,这个老者说的其实确实是在理的,宋音只不过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错误的地点,做了一个正确的事情。如果不是自己这一边的消息走漏了,自己第一时间掩盖住就绝对不会出现现在的情况了,那个时候就算自己直接说宋音是妖怪自己打算让他留在人间之里,眼前的这群人除了少数人以外,凭着自己和慧音的面子,绝对不会有多大的阻碍。一想到这里,阿求不由得更加恨那个透露出去的人,简直就像是在打稗田家的脸一样。

“难道你们想要用这样的理由把一个无辜的拼尽自己所能杀死了妖怪还活下来的人类就这样退出去当弃子吗?你们的脸面呢?你们的尊严呢?你们人人都是一个世家的家主,难道已经堕落到这番地步了吗!”阿求一个一个的看着那些世家家主的表情,用压抑不住愤怒的声音说道:“净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最终甚至没有我一个女子来的有担当吗?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势,明知道他是人类,你们却连一句主持公道的话都说不出来吗?”

房间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再继续说话,然而这却并不是妥协的态度,阿求很清楚这一点,看着一双又一双或冷漠或讥讽或同情的目光,阿求的只觉得一阵阵的无力。不是为了多数的利益而牺牲少数,而是更加可耻的单纯为了他们自己而牺牲了无辜者。这可能是为了其他人类而牺牲了自己世世代代性命的御阿礼一族永远也不会理解的吧。

“那么,举手吧,赞成稗田家主主张者,在此表决吧。”那老者用一成不变的淡漠语气说道,在他的话语落下之后,房间内仍然是一片寂静,阿求举着手,眼睛不停地在房间内其他人的脸上环视着,急切的希望能够找到一个支持自己的人,然而,就算是巨势家主,也只是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阿求,然后,不动。房间内除了阿求以外,没有人动,更没有人愿意举起手。

“那么,就这样办吧,将那个叫宋音的人…妖怪,要求他离开人间之里,如不遵从,就按照妖怪贤者所做的保证,格杀勿论。以上。”老者看也不看阿求一眼,说完之后,便站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的人鱼贯而出,似乎没有人愿意继续留在这阴暗的房间里,打开门后,明丽的阳光从外面照射进屋内,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光幕,阿求呆呆的看着那光幕,手慢慢的放了下来,看着除了自己以外已经空无一人的阴暗房间,实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样一种讽刺,阿求可能是头一次如此的愤怒,猛地将一旁的杯子扔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地上。

“小姐!”森上连忙走过去试图制止阿求,他对宋音的事并没有什么感情,既不像阿求那样为宋音不平,也不像那些家主一样冷漠,虽然可惜,但是并不关他什么事,然而即使是这样,看到那些家主的嘴脸,他也不由得的皱眉。虽然心中不齿,此时见到阿求如此生气,连忙上前试图安慰着。

“森上!让我一个人待一会,我没事的。”阿求淡淡的说,挥了挥手示意森上离开这里。“可是…”森上刚想要拒绝,然而看到阿求的眼神,拒绝的话便吞进了肚子里,挣扎了一番后便低头应道:“是,小姐。”然后倒立着退出了房间。就在准备离开时,阿求却又突然吩咐道:“森上,把门带上。”森上张了张口,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索性咽了回去,只是小心的帮阿求关上了门。

“森上先生!”就在森上往院子外走时,一个下仆打扮的人跑了过来,看到森上一个人显然有些惊讶,不过倒也没有多想,跑到森上面前小心的说:“那个人已经找到了,就是小姐吩咐找的那个泄漏消息的人。”

“是吗?已经找到了啊…”森上皱了皱眉,看了看关紧的门,闭眼思考了一下,然后小声的说:“问出是什么人指示这样做的了吗?”

“并没有,他似乎确实没有什么理由,大概只是因为嘴上把不住风吧。”那下仆回忆了一下,苦笑着说,森上听到这样的答案也只能苦笑了一声,这是在只能怪那个叫宋音的倒霉吧,偏偏被这样的人给看到了。想了一下阿求小姐现在的心情,森上低声说道:“把那个大嘴巴的直接杀了扔到村外吧,不要再让小姐烦心了。”

“我知道了,这就去办。”下仆立刻点了点头,机灵的跑了出去,森上直起身子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关上的房门,叹了一口气,守在了门边,看护着里面的大小姐。

在宋音休养身子的几天中,阿求一直没有来见他,虽然宋音有些疑惑,不过既然阿求小姐如此忙碌,自己作为客人倒也实在是不能继续搅扰了,几天下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在皮肤上刻上了魔界咒文的原因,自己的身体恢复速度快了很多,断掉的手臂也已经接上了,宋音略微活动过几次,倒也好的七七八八。

于是,宋音最后也就决定了要告诉阿求小姐自己已经基本恢复的事情,搅扰了这么多天,自己也到了回去的时候了,不过说起来自己的房子似乎已经被那个吸血鬼给弄得乱七八糟了呢,修理的话又要花上一大笔钱了吧?宋音苦恼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从阿求小姐那里得到一点帮助,至少这样能稍微减轻一下自己的损失吧。虽然宋音对此略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想到自己这么长时间没有收入而逐渐干瘪的钱包,也就心下决定了,要和阿求小姐好好恳求一下。

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向守门的小仆从说了自己准备离开稗田家希望能见阿求小姐的事情之后,那小仆从的目光变得诡异起来,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然后便说了声请稍等后,便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音居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庆幸。

大概是多心了吧?宋音如此的想着,毕竟自己来稗田家好歹也这么多次了,也算认识了不少仆人了,他们可从来没有露出过类似的目光呢。最终宋音也就当做自己是看错了,好笑的挠了挠头,坐在床上检查着自己的东西。此时的宋音虽然还在房间内,但是身上却还是穿着一身长袍,长袍上还带着两个云袖,将宋音的双手笼盖在衣服内。这样的装扮其实也是宋音迫不得已,似乎是因为咒文的原因吧,自己应急割开的皮肤却没有再愈合了,而是在宋音的身上留下了类似疤痕一样的存在,弯弯曲曲的在宋音的身上构成了无人能识的魔界咒文。宋音为了遮掩住,好不容易才能找到这样的衣服,不过看上去倒是颇具中国的古风,而不像是RB的和服。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宋音倒是也蛮喜欢的。

就在宋音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过让宋音疑惑的是,那脚步声未免有些太重了,和阿求小姐轻而优雅的脚步声完全不同。门打开来,果然,如同宋音所想的那样,来的人并非是阿求小姐,而是她身边的那个仆人,似乎是叫森上的家伙,自己也已经和他见过很多次了,倒也算是熟识,笑着打招呼道:“啊,森上先生好啊,阿求小姐呢?我准备走了,要向阿求小姐辞行的,麻烦通知一下嘛。”

“非常抱歉,宋音先生,阿求小姐因为一些原因实在无法见您,还请见谅。”森上淡淡的看着宋音说道,眼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丝同情。

“原来是这样吗…真是可惜。”宋音却没有多想,只不过是以为阿求最近的工作比较操劳吧,不过森上既然已经来了,那说明自己也不算是不告而别了。当即也就活动了一下站了起来,拿着自己收拾好的一个小包笑着对森上说:“那么,就麻烦森上先生告诉阿求小姐一声啦,多谢阿求小姐的照顾呢,我也该回家了哦,对了,能不能帮我和阿求小姐求求情,多少帮我修理一下房子,不然的话可就没法住人了呢。”一边说着,宋音一面笑着做出了恳求的表情。

森上张了张口,叹了一口气,还是说道:“对不起,宋音先生,你…不能回去了,我们已经在村外的一个地方为您重新盖了一个房子,在慧音老师的帮助之下,完全还原了您之前住的那间房子,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改变,当做歉意吧。”

“等一下等一下,森上,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不能回去了?为什么要在村外重新盖房子?”宋音有些没有听懂,连忙打断追问道,与此同时他的心中涌现出了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对不起,宋音先生,您已经不能进入人间之里了,您…被当成了妖怪,从人间之里被驱逐了,请不要怪阿求小姐,阿求小姐她已经..尽力了。”森上同情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慢慢的眼神变得灰暗,手中一送,包裹掉到了地上,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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