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为知道云初夏是孤天陨的心爱之人,更是孤天陨用尽全力去保护的女人,令狐九翎定然眼睛都不眨一下便会拧断了她的头。
“云初夏,把二爷交给我。”令狐九翎深呼吸几口气,强行压制住想要将云初夏碎尸万段的冲动,因为愤怒,他的眼睛都被染成血红一片,“二爷如此宠信你,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他!”
云初夏抬头看着一脸怒容的令狐九翎,竟然哭着哭着就笑了,那张绝美的脸在此刻看起来分外狰狞:“令狐九翎,你只看见他爱我,你有看见我爱你吗?你说我对不起二爷的爱,那你心心念念的只有二爷一人的安危想法,你对得起我的痴心等候吗?既然永远做不了你最爱的,那我就只好做你最恨的,哈哈哈哈。”
说完,云初夏竟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一双曾经温柔婉约盈盈如波的眼中充满了对孤天陨和令狐九翎的恨意。
她居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难道二爷真的爱她如斯?令狐九翎的眸中有什么东西渐渐黯淡了下来,明明在他跟随二爷之后,二爷和他之间有过约定,除了二爷之外,再无人会知道他的名字的。
令狐九翎叹了一口气,知晓云初夏已经因爱生恨不可自拔了,眼见云初夏怀中的孤天陨呼吸渐渐微弱了下来,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最后一口气息,便不想再跟云初夏废话,直接出手从云初夏手中抢过二爷。
云初夏只见白光一闪,还没反应过来,便只觉怀中一空,令狐九翎已经将二爷横抱着往二爷的主院飞掠了过去。
他听到云初夏在身后很远很远的地方崩溃般地大声吼道:“令狐九翎,你今日放过我,就算你救得孤天陨活过来,那我还是孤天陨心中最重要之人,到时我一定会让你恨透我,让你痛不欲生啊!”
令狐九翎将孤天陨平放在床榻之上,看着孤天陨苍白的俊朗容颜一声长叹,看来这次他若是不散尽修为,怕是救不回孤天陨了。
可是一只妖精若是散尽修为的话,便真的是死路一条了。没有了修为的妖精容颜会加速衰老,过不了多久就会化作一堆枯骨。
令狐九翎其实也并没有纠结,他早在抱着孤天陨回来的路上便已经下定决心要用自己的命去救他了,只是他不知道,若是孤天陨醒过来发现自己变成了半个妖物,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反应。
若是要救这个人,他就必须将自己全身含有修为的血液喂食给孤天陨,将孤天陨同化成半个妖精,然后利用妖精强大的愈合能力来治疗心脏所受的剑伤。只不过是一道普通的匕首造成的伤口,一夜便可以痊愈。
但是他也不知道孤天陨究竟对妖精持有一种怎样的态度,若是厌恶呢?那当自己变成了半个妖精,以孤天陨的性子会不会寻死啊?
令狐九翎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的各种奇怪的念头,现在保住孤天陨的命要紧,于是他将手臂放在孤天陨嘴唇上方,随手幻化出一柄匕首往手腕上一划,血顺着伤口滴落下来,正好滴落进孤天陨的嘴里,然后他放下了匕首,运功将浑身的修为都往右手腕逼去。
夜已经很深了,随着孤天陨面色的渐渐红润,坐在床边的令狐九翎感觉像是身体都被掏空了一般,再也熬不住意识的模糊,一头栽倒在了孤天陨身上。
半个月之后。
令狐九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依旧是那般懒洋洋地表情,仿佛对什么都不关心,但是仔细看去却会发现他竟是几日之内便成熟了几分。
现在的他跟凡人没什么两样,会累,会痛,会困,会饿,甚至比凡人还不如,连走几步都会觉得提不上气而气喘吁吁,因此他动的愈发少了,闲暇的时间就窝在孤天陨给他准备的院子里晒太阳。
赫林端着饭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令狐九翎身边,令狐九翎才惊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于是淡淡地笑了。而赫林则皱着眉头发现令狐九翎的容颜紧紧半日的时间又沧桑了几分。
那日之后,果然孤天陨活了过来,甚至身手比以前更好了,而他则只是说了用一些修为救活了他,并未告诉他自己会加速老去的事情,只是说会虚弱很久很久,于是孤天陨便赐了这个院子给他好好休养,顺便应他的要求将赫林派来照顾他。
而孤天陨果然也没有怪罪云初夏,反而痊愈之后对云初夏更好了,简直到了无论去哪里都会将云初夏带上,云初夏想要什么便立马送给她的地步。也从赐他院子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这个院子里看过他一眼。
从赫林口中听到这一切的令狐九翎始终保持着那么温润有礼的笑容,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个结局似的,只是倍加嘱咐不让赫林把自己快要死去的消息泄露给孤天陨。
命运真是捉弄人啊,孤天陨想要令狐九翎死的时候,令狐九翎却因为时候未到没有死成,现在孤天陨不想让令狐九翎死了,偏偏令狐九翎却不得不死了。
“翎公子,城主大人说今晚在主厅有个庆功宴,顺便公开城主夫人的身份,一定要邀请你去参加呢。”赫林看着令狐九翎慢吞吞地吃着饭,有些于心不忍地宣读着城主的命令。
令狐九翎吃饭的动作徒然一顿,随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答道:“好。”
是因为他成了半妖之后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云初夏了么?应该是吧。有自己一半妖力的凡人,就算面对上次那些黑衣人也不至于受伤了吧。
“上次虽然不知道你是怎样帮我将玉佩送到了二爷身上,但是我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令狐九翎朝着脸上写满了担心的赫林安慰一笑,示意自己没事,顺便表示了谢意。
“公子,你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何必呢?”赫林心里发酸,他是近日贴身照顾令狐九翎的人,令狐九翎发生了什么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更何况虽然他不知道,但却是具有七窍玲珑心,联系到前几日令狐九翎救了城主大人的命,用了什么样的代价可想而知。
若是孤天陨来看哪怕一眼令狐九翎现在的状况,而不是自认为的那样令狐九翎是妖精只需要恢复几天便好,也就不会答应云初夏的要求了。当然,这是后话。
“赫林,今天的太阳,真暖啊。”令狐九翎答非所问,自顾自地望向天上的太阳,心里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夜,主厅歌舞升平,孤天陨搂着云初夏坐在主位上,任由其他人说说笑笑,他却始终看着右下方主人迟迟未来的那个位置,十分地不满意。
人突然都安静了下来,孤天陨疑惑之间抬头看向门外众人所看的方向,只见来人身穿一袭墨绿色的银丝边广袖锦袍,衬显得他身形修长,如墨的长发高高束起,剑眉下是一双狭长透着慵懒的狐狸眸,白皙的脸上虽然略有些沧桑之感,却让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成熟,薄唇微微勾起,透着一股魅惑人心的魅力。
就连孤天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到令狐九翎的刹那有一瞬间的失神。不愧是妖精,妖魅得能让男女皆是为他一个人震撼,炫丽的让所有人为之惊叹。
“城主大人,我来晚了。”令狐九翎站在大堂中央,温文尔雅地对着孤天陨拱手鞠了一躬,笑着道歉。
没人知道,令狐九翎的风姿超然下是一颗因呼吸不顺而胡乱跳动的心。
“无妨,入座吧。”直到令狐九翎的声音响起,大堂众人才是回过了神,孤天陨这才挥了挥手让他入座,心里在听到他疏离地叫他城主大人的时候更加心烦了。
一阵轻歌曼舞之后,令狐九翎发现云初夏伏在孤天陨耳边说了些什么,但现在他修为全失,根本一点动静都听不出,更何况是那样的低语。
云初夏说完,孤天陨眼中露出了一丝欣喜,频频点头,像是很赞同的样子。
“各位,今日本城主请汝等参加宴会,主要是为了介绍我凉城和孤城的城主夫人,或许汝等这几天也都认识了,便是坐在我身边的云初夏。”孤天陨透过内力将声音扩散到整个大厅里,带着些许自豪和得意,“夏儿,按你所说给我的功臣们敬酒吧。”
于是云初夏起身端着酒杯,身后跟了一个手里拿着酒壶的丫鬟,一步三摇地走下台去,那一身娇媚动人的姿态全然不像那夜面临崩溃的她,甚至令狐九翎发现,云初夏从他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他一眼,这不能不让他有所防备,人心难防,往往越是表面不寻常,越是心里有计较。
眼见着云初夏从那边挨个挨个地敬酒,然后交谈几句,一直到这边从门前那桌开始敬过来,快要到他的桌前时,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因为他看见了云初夏对他得意地笑了,似乎在说她当日说的不错,孤天陨依旧将她当做心上最重之人。
“夜莺,倒酒。”云初夏来到了令狐九翎的桌前,返身娇笑着将酒杯递给了丫鬟。
那丫鬟将酒壶向酒杯倾斜,却不见一滴酒倒出,不由得面露难色,小声禀告道:“城主夫人,没酒了,奴婢这就去换一壶。”
“不用了。”云初夏开口叫住转身想去换酒的丫头,眼睛却看向了令狐九翎手中握着正为自己倒酒的酒壶,那张面若桃花的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不知翎公子可否为我倒一杯酒让我敬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