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6月10日晚19点
万宇广厦
我和王瑶坐在万宇广厦顶尖的瞭望台边上看着这红灯绿酒的城市。这里海拔将近五百米,但风却不是很大,和下午的那一阵台风相比,这里更可以说是惠风和畅。炎热的夏天,晚上吹来一阵阵清凉的风是多么惬意的事情,更不用提这风里面居然还夹杂着一股羊肉味。
远处是创城游乐场,巨大的摩天轮在游乐场打出的无数道光束中静立,却又像是在翩翩起舞,每个小房间里都坐着一对情侣或是一家三口,惬意地聊着天,或者说是……打着啵儿。摩天轮静静地转动就像逃不开的宿命,在一遍遍轮回。
“你坐过摩天轮吗?”王瑶抓着身边的铁栏问我。
“没有,我恐高。”其实我觉得我说这话就是屁话,现在在五百米的高度上,我居然还说我恐高……我真怕会有一个雷忽然劈死我。
“哦,那真是可惜了。”这厮竟然相信了,“其实很美的,你一定要体验一下那种缓缓上升的感觉,对了,你知道吗,夏弥曾经说过摩天轮是你表白成功率最高的地方,因为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女孩跑不掉。而且你有半小时的时间跟她表明你的心声,半小时的话你都可以感动一头母牛了。”
“如果女孩答应了跟你一起坐摩天轮,那就说明她早就对你有意思了,成功还不是早晚的事?”我对这个理论很不屑。
“也对,也对。”王瑶挠挠头坐在了台阶上。
“你想说点什么吗?”我坐在王瑶旁边。
“宫溦晗真漂亮。”王瑶呲牙。
“换台,说说别的,别把你那猥琐的本质暴露出来。”
“唉……出来的时候我看白一飞嘴唇发紫,真的没问题吗?这都昏迷了两三个小时了,要是昏迷个七八天,你的叶子就被妖怪给煮了。”王瑶发憷。
“谁说保护叶子一定要白一飞的?”我瞪了王瑶一眼。
“你是说你还有比白一飞更牛逼的朋友?”王瑶惊讶地看我。
“我可以让我哥从黑市上弄到手榴弹,AK47,或者是……核弹!”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指着身后的飞机朝着王瑶大吼,“说了半天没用的,就不能说说你弄到的飞机么?你说了半天不要头等舱,但你给我们弄了个运输机是怎么回事?还有,这个运输机为什么有一股海鲜味?!”
“这个…这是我偷出来的,你知道,我只会开直升机啊,那种商务机我不会开。我去机场租过,但是所有的飞机最近都有事情。”王瑶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看着那架米黄色的运输机,那好像是美国最老的大黄蜂直升机,在二十世纪末就被淘汰了,这架直升机看样子应该是联邦航天局在旧时候使用的运输机,有一些价值,所以被王瑶家高价收藏了,放在冷冻海鲜的仓库里。谁知王瑶却把这一件几乎成为了废铁烂铜的藏品从机舱里拽了出来企图让它再次飞上蓝天。
“这种飞机不会从天上掉下来吧。”我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吧,我已经加满油了,我开直升机也是不错的哦,甚至比开车还好,你放心就好了,机舱里有降落伞和皮艇,飞机坏了可以跳伞,万一掉到海上还可以在皮艇上呼救。”王瑶胸有成竹。
“想的还挺周全。”我惊呆了。
回到医院的时候,白一飞还在床上躺着,依然是昏迷状态。宫溦晗坐在床沿一旁认真地注视着点滴,那一丝不苟的样子真是可爱得让人心动,要是她换一身衣服和发型,那得漂亮成什么样……
“还没醒吗?还有五分钟就八点了啊。”王瑶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宫溦晗的肩膀。
“没有呢,不对啊,这种小毒根本就造不成昏迷,怎么可能他昏迷了这么久还不醒,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啊?”宫溦晗一脸迷惑。
“反正我觉得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情。”王瑶摊手。
我一下躺在了病床上长呼了一口气。风吹着白色的窗帘,不时射进银白色的霓虹光,汽车行驶过的灯影在天花板上拉长,拖着哄哄的引擎声驶向远处。白一飞啊白一飞,你不是苍龙吗,为什么会因为一个小小的龙噬变成这个样子?还不知道王瑶那个破飞机能不能从山东半岛飞到东南亚,白一飞又出这种幺蛾子,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忽然,一个熟悉的铃声响起。那是白一飞的手机铃声,是闹钟的声音!
白一飞一个鲤鱼打挺,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跃起,一把拔下了手上的针头。
“Go,Go,Go!“白一飞站在床上摆了个V字形手势。
“哎?二妮子?你怎么在这里?”白一飞看着满脸冷汗的宫溦晗。
飞机平稳地在天上运行。耳边只是发动机的微响和螺旋桨旋转的声音,还有的就是一鼻子的鱿鱼味。
王瑶坐在机舱里生闷气。
“好了好了,不就是不让你开么,正好你也歇歇,人家白一飞和宫溦晗也是好久没见了,正好在驾驶室里叙叙旧啊,谈谈计划什么的,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歇歇吧。”我苦笑着安慰王瑶。
“为什么不是我和宫溦晗在机舱里叙旧?这是我家的飞机好不好……”王瑶躺在巨大的席梦思床上打滚。
充满鱼腥味的机舱却被王瑶临时改装成豪华的卧室一般,巨大的席梦思床,红木的家具,还有一个……没有信号的60英寸液晶电视。只不过这个味道是常年相伴,入木三分了怎么也除不去。
窗外黑乎乎的,偶尔飞机的侧灯照亮黑色的云层。看来这雷暴天气还没有过去。
“为什么我们飞这么低?去云层上边不好吗?这样会被雷击的,很危险。”我提醒王瑶。
“喂喂,你上来先把鞋脱了,老贵的床啊!”王瑶过来推我。
我两下甩掉了鞋,露出了大脚趾探出的袜子。
“不能再高了,那也许会和民航的航线重合,会发生撞机事件。再说了,私人飞机上天是不合法的,会带来很大的交通隐患,我们现在已经是刑事犯罪了,躲在这云层里,说不定人家会以为是UFO。”王瑶低头玩手机,他说的很有道理但UFO是什么逻辑?
“飞机上不能玩手机。”我趴在窗边,努力地往下看,在云层的缝隙中依然是城市的灯红酒绿,铁路像是巨龙,在广袤的大地上蜿蜒。我忽然想起了绘梨衣,想起了东京的新干线铁路,想起了四国岛梅津寺町男孩和女孩拥抱在一起看日落的场景。绘梨衣我在小说中最喜欢的人物,但她也拥有最可惜的结局。在东京外郊的红井旁边,她曾经等着她的Sakura去接她,但是Sakura的犹豫和彷徨铸就了那样令人惋惜的结果。我真想有一天也带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坐着只有一道往返铁轨的电车,驶过那撒满樱花的盘山车道,去往梅津寺町看一次日落。给她讲小城小镇曲折的海岸线的形成,跟他讲远处破旧摩天轮所听到过的大海的故事,陪她看夕阳的残红洒满海面,成千上万顿碧蓝的海水在脚下荡漾……如果真的换做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开着那辆兰博基尼撞碎宿命的枷锁。谁都不能抢走我心爱的女孩,谁都不能。
“喂喂,王瑶,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了吗?”我们飞了好长时间了。
“你连一下我家的卫星,上面有定位。”他在那里忙着刷朋友圈。
我两三下连上了那颗卫星,最好链接的同步卫星,于诗那里有这颗卫星的连接方式,是王瑶共享的,但是只有叶子没有连接。那时候还不认识她,她会来之后我曾经提到过这件事情,但是忙着忙着就给忘了。
我一看手机的现实方位,差点晕死过去。
东经121℃
“大哥大哥!”我踢了王瑶一脚,“你家这破卫星又怎么了?维度呢,维度呢?还有这个摄氏度不是温度单位吗,东经121摄氏度是怎么个情况?!”
“哦,你再刷新一下试试。”
我刷新了一下。
北纬31℃
我的天啊,我都忍不了!
“看样子,到上海喽。”王瑶伸过头来看着我的屏幕。
已经到上海了啊,这个速度还是可以的,看来在明早八点之前赶到普吉岛还是有希望的。叶子住的那个酒店叫滨海之家,是普吉岛最豪华的酒店,更重要的是那里的顶层特别坚固,直升机落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叶子没有回我给她发去的那封电子邮件,虽然是我不让她回的,我也不希望她回,但是我还是有一些担心。我担心她根本就没看到。
真希望她现在就像是一个疯丫头一样开开心心地爬到椰子树上去摘椰子,然后不小心掉下来摔在柔软的沙滩上,趴在那里又哭又笑。
“宫姐姐你出来了啊?”王瑶一下子把他的6S扔了。
宫溦晗笑着朝王瑶点了点头,坐在旁边的红木椅上。
“怎么了,怎么出来来?”我递给宫溦晗一串葡萄。
“白一飞开飞机不能说话,我在那里她总是看我,我怕他分神。”宫溦晗接过葡萄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他是个猥琐蛋。”王瑶瞥了一眼驾驶室。
“没有啦,其实他挺好的,以前在部落里,别人欺负我都是他保护我来着。”宫溦晗帮忙打圆场。
“狗熊救美?”我打趣。
“也可以这么说吧。”宫溦晗苦笑道。
“宫姐姐可以说说以前部落里的事情吗?你们都好厉害啊,是怎么做到的啊。”王瑶盘着腿摇晃身子。
“这个啊,组织里的秘密是不让说的。”宫溦晗摇摇头,“但是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你们知道明朝的锦衣卫是怎么挑选的吗?我们的部落是一样的,苍龙,朱雀,玄武,白虎是和锦衣卫中一样的称谓。”
“这么……残暴……”我知道以前锦衣卫的选拔方式,把所有的人关在一个密室里,一把剑,众人多之,杀死其余的人,此人才有活下来的权利,经过层层推选,选出最厉害的人任当锦衣卫。最高指挥使名曰苍龙。
可是,驾驶室里的那个****,真的事手上沾满鲜血的苍龙吗?还有,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也是杀了无数人的刽子手?
“其实也不全是你想的那样。”宫溦晗抿嘴笑了,“我们都是点到为止,不会杀人的。而且我不是原朱雀,原来的那个原配死掉了,我是他的妹妹,一般作为护芯人都会是一对双生子。哥哥战死之后,我便顶替了他的位置成了朱雀,所以我才不断地努力,这样才可以超过哥哥啊。”
“对不起……”我意识到我戳到了宫溦晗的痛楚,但是她真是个乐天派,这种事情说起来还是谈笑风生的。
“没事了,我早就习惯了,护芯人,一生都是很短暂的,但是这一代的苍龙的生活方式好像颠覆了护芯人的生活观念,很跟得上时代潮流啊,值得我们学习。”宫溦晗看着驾驶舱门。
“对了,那玄武和白虎呢?”王瑶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普吉岛的,又是怎么找到我们的啊?”
“其实在小的时候,哥哥当上这一代的朱雀后,我就被送去了日本,学习江户时代特殊的刀法和忍者的手段,当然不是火影忍者的那种,只是普通的苦无和手里剑的投掷和在空中掌控体态的方式。1998年的时候我还是个五岁的孩子,那个时候的圣诞节我收到了一个礼物。那是个边条,也不知道是谁写的,上边说那年出生了一个血统最纯正的龙枢,让我在2016年来到中国保护龙枢,怕控龙人会借助这个机会抢走这个武器。我可以感知到白一飞的方位,所以我就从日本坐船回来,谁知刚到创城市,就上演了这么一出。”
“1998年啊,叶子出生的那年。”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至于白虎和玄武,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护芯人守护的龙芯都是分开的。苍龙角是东灵圣芯,朱雀井是广漠祭芯,玄武斗是极地寒芯,白虎奎是怒海铭芯。只有玄武那里孕育出过芯灵。但是不知为什么,玄武没有看好那孩子被一支俄罗斯军队给抢走了,不过想想也不能怪他,一个人用普通的武器根本就不可能抵抗那样一直现代化的军队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那个丢失的芯灵不能确定是不是你们说的叶子,或者说是赵晴。天底下的龙枢还是不少的,龙芯孕育的龙枢血统也不一定血统特别纯净,普通龙枢的后代也可能会繁衍出血统十分纯正的龙枢后代。”宫溦晗正襟危坐地对我说。
我虽然听说过赵杰叔叔,但是从来没见过,包括开家长会,都是叶子的妈妈去的,很漂亮的中国家庭母亲,那个孩子,绝不是叶子,不是!
恍惚间,耳边充斥了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乌鸦的叫声,还有扑棱翅膀的声音。好多,好多,多的令人害怕。那凄惨的叫声,像是来自幽冥,来自最深的地域,在向飞机围来。
“你也听见了?”宫溦晗看着脸色惨白的我。
“什么东西?”我扭头看着茫然地王瑶。
“来了。他们,来了。”宫溦晗抽出腰间的短剑,平静地看着漆黑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