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池比起贺正来,似乎是更偏向于林秋,也许是林秋更早的跟随自己,也许是林秋太过于服从命令。
咸池总是担心年轻力弱的自己无法服众,很多时候对于身边人的一举一动总是会胡思乱想,与其说是心思细腻,不如说是咸池被搅在自哀和压力的漩涡中变的越来越心胸狭隘。
对于贺正的能说会道和偶尔的献殷勤,咸池会感到开心,但说起对他的偏爱,那也都是月莲的原因。然而林秋的沉默则更让咸池在意。咸池曾一度的猜疑林秋是因为对自己的不屑,才懒得说话,不带任何情绪的服从自己的命令也许就当他自己是在哄骗小孩子一般。
咸池现在想起自己曾经一度针对林秋的那些小心眼和坏脾气,至今都觉得羞愧万分……
方才林秋回望她的一眼,让咸池感到一阵好笑,林秋这样平日里一本正经的严肃脸突然表现出这一脸的无辜,却显得林秋十分可爱……
咸池站起来舒展了下后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往石屏走去……
咸池心里还想着该怎样调侃贺正,可就在一抬头看到他们两时,咸池便没了那心思,嘴角那若有若无的坏笑一下子就凝固了……
眼前的贺正扶着月莲一点点往前走,咸池往前快步走了两步问贺正:“贺正!这是怎么了?”贺正被吓得立马抬起头来,扶着月莲的手颤抖了两下,要松开却又不能松开……只是望着咸池,张着嘴喘了口气,终是没有说出话来。
月莲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望着咸池,轻声道:“公主……月莲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贺正见咸池皱起了眉,有些面露不悦的样子,便连忙认错:“是属下的疏忽,没有保护好月莲,让月莲扭伤了脚,属下领罚,只是月莲现在……”
“那还不快抱进屋去,磨磨蹭蹭的还觉得伤的不够重么……”
没等贺正说完,咸池便对贺正发起了脾气,贺正低着头没敢接话,一路小跑的把月莲抱进了屋里,咸池也紧紧的跟了上去。
看到月莲伤势不重,咸池也放下心来了。仔细的为月莲包扎了一番后,便让月莲睡下了。贺正刚出门,便被丫头们责备了起来,咸池在一边听着好笑,没去理会。
咸池径直走向前面的院子坐下。转脸看了看跟在后面的林秋,笑着说:“你跟着我做什么?忙你自己的事去吧。”又看向贺正说:“你,过来仔细讲讲。”贺正低着头绕到咸池的面前。
傻站在一边的林秋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萍安一把扯了过去。萍安拉着林秋往后走了一段便停下了,小声责怪道:“娘家人训话呢,你还杵在那,找骂。”
林秋一脸无辜:“什么娘家人,乱七八糟的。我惹将军生气了,将军不愿理我,让我一边忙去,我又什么可忙的……”
萍安偷笑着说:“方才见你看到公主,跟见了鬼似得,吓得一动不动。贺正把月莲弄伤了,见公主生气对他生气,也不过就才吓成你那样子……”
林秋皱着眉有点生气的样子说:“什么叫见了鬼似得,你这丫头该掌嘴。”
萍安被林秋突然的生气吓得眨了眨眼睛,拍了下自己的嘴巴,立马说道:“我说错了话,该打……”
林秋有些无奈的深吸了一口气扭过脸去没看萍安,眼睛不知是望着哪里发着呆,一边发呆一边说:“贺正和我这不是一回事啊,再说了,月莲又没伤着什么……将军不罚我我心里不踏实……”
萍安斜了林秋一眼说:“七尺身躯配个老鼠胆,公主见到我时笑的多温柔……”
林秋无奈的看着萍安,叹了口气,搓着腰上的佩剑。这短剑是咸池赐的,林秋一直都当成护身符一样的宝贝,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一有什么事就,就不由自主的搓着佩剑的习惯。萍安顺着贺正的手望去,佩剑护手那凸起的浮雕,都被搓的亮的闪眼。
林秋也渐渐的安静下来,慢慢的说:“那是你还没见到将军生气,将军笑的时候,眼睛笑的比脸上还开心。刚才将军只是脸上笑着,眼睛可是生着气呢,这可比皱着眉毛说着凶巴巴的话还要吓人……我刚才同你们吵闹,将军以为我欺负了你们,让将军猜疑我心有怨言,这可是个大误会,不知道我给将军的解释,将军听的进去嘛……”
萍安听完“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完了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们当官的整天就会胡思乱想,公主不是那个意思。府里有规矩的只是公主没讲究,公主怕缺了管束,我们这些丫鬟乱了规矩。我们可不比月莲,有公主撑腰……”
“胡言乱语!将军待人向来公正无私,月莲姑娘辛苦服侍将军多年,如今将军亦有好事,在此之前为月莲姑娘寻个好归宿有何不妥。”
林秋真是听不得别人说半点咸池不好的话,萍安见林秋还着急了,一阵偷笑,笑着说:“是,萍安胡言乱语…我去给公主送茶,再偷偷听听公主训了贺正些什么……”
“你这丫头不成规矩……”林秋刚要责备,萍安便小跑着离开了。
萍安端着茶水走过去时,贺正已经离开了,只有咸池一个人背对着萍安坐在那,用手支撑着脑袋,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咸池见萍安走到了自己面前,抬起头似乎带着点疲惫说:“这茶端去书房吧…”说完,咸池也慢慢的站起来,往书房的方向走过去。
走进书房,咸池没有坐下,只是在桌边站了一会,翻了翻书卷。在萍安正好离开的时候抬了下手,缓了缓神说:“萍安,我方才给月莲摸了摸脉,觉得月莲该是到了点惊吓,听贺正的说法,也像是这个情况。我已经让贺正去请大夫了……所以,你先去照看下月莲吧……哦,等大夫诊完了,请大夫来下书房。”
萍安轻声应着退了出去。咸池在书房无聊的踱着步子,不经意的就走到了后屋的门前。咸池站在门口长呼了一口气,摸了摸门框,好似才发现这里有个门框一样,仔细的看了看,才进到屋里。
闭着眼睛摸着展柜上的刀剑,摸着剑鞘上凹凸的花纹,对于咸池来说好似是一种享受。
池摸到一把奇怪的剑,剑鞘上的花纹十分杂乱,也没有一点镶嵌。咸池睁开眼睛自言自语的说道:“是你啊。”
咸池抽出那把剑,那是一把三尺多长的重剑,这还是咸池自己画的模子,奇形怪状,咸池自己都有点嫌弃。
咸池单手掂了掂,做了几个深呼吸,便在屋子里练了起来,随着动作的加快,脚步开始有些跟不上了,手臂也越发没了力气。应该是最近疏于练习,手臂发酸到做不稳动作,这让咸池不由的心生怒火,将剑掷于地上。
咸池靠在展柜边上,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有点想戚怀玉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宫门遇见他的时候,没有表现的温柔一点,没有流露出一点思念他的样子,只是自顾自的耍着自己的小性子。
她也生气,为什么戚怀玉也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真像揍他一顿。咸池还在想自己皇兄的心思,满以为自己回到皇城,就能美梦成真的和戚怀玉双宿双飞,可皇兄却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咸池将一切都考虑好了,可一切还是不如自己的愿。
究竟是要自己怎样?咸池好想跳到哥哥的面前问清楚……
外面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咸池回过神来,往前屋走去。在门口看见了萍安,知道是大夫来了,便吩咐萍安去里屋将剑收拾妥当,自己则进了书房。
萍安轻轻的走上前去,低头看着地上的长剑,窗外发红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在剑身上,仿佛能听见刀剑相击的冰冷的声音。
萍安慢慢的蹲下拾起剑,感到一只手拿起来有点吃力,连忙抽出另一只手托住,这才注意到那锋利的剑刃,一阵后怕让整个手掌都在隐隐的发麻。
萍安轻轻的将剑放在腿上,拿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然后望着怀里的这把剑,深吸一口气,端起来起身向展柜走去。
收拾好以后,萍安原以为咸池还在和大夫交谈,探着脑袋小心的走出去,却只有咸池一个人。
只见咸池一个人背对着萍安站在门边上,好似抱着手臂的样子,站的笔直……